第一百四十八章
她有什么资格怪她呢？像她这样外强中干懦弱的性子,没有德妃多年来一直的帮助，她早葬身在这深宫里。
那么多年，她护着自己,护着珺儿。
“席颖......谢谢.......”一股热意涌入喉间,皇后哇的吐出大口鲜血。
“不......不——！”德妃慌张的擦拭着皇后脸上的鲜血,不敢置信得摇着头。
皇后的瞳孔渐渐散开,她看着德妃的视线开始涣散。
“母后！”莫珺突然冲了进来，扑到皇后身前。皇后的前襟上是大块大块的血迹。
无措的莫珺跪倒在林羽泽脚边，抓着林羽泽的腿哭喊着：
“都是儿臣的错！求求您饶了母后吧！她什么都不知道,什么都不知道！”
“儿臣什么都不要了，我不要了,都不要了！”
莫珺又后退几步重重得不停把额头砸在地上。
“求求您救救母后，求您了！”
“砰砰砰”的声音在大殿里不停得砸在林羽泽的心里。
莫珺的额头磕出了血却浑然未决,一只手抬住了她的下巴，她向上看去，是林羽泽通红的眼睛。
“你们这是在剜朕的心！”林羽泽闭上了眼，片刻才又睁开。
她起身走到皇后身边，她第一次见这个总是端庄尊贵的女人这样狼狈得躺在这里,再过片刻，便药石无医了。
说到底不是皇后动的手,不该这般迁怒的,一颗药丸塞进皇后的嘴里，又将一道真气打入她的体内。
“呕！”皇后突然猛地吸了一大口气，又将残余的毒.药吐了出来。
身体遭此大劫,即便林羽泽给她用了丹药,皇后也坚持不过片刻便昏睡过去。
林羽泽丹药的威力宫中人都有所耳闻,德妃摸着皇后的稳定跳动着的脉搏,竟然欣喜得笑了。
莫珺跑过来将皇后抱在怀里，边哭嘴里边不停说着谢父皇恕罪的话。
下一刻，德妃突然冲到剩下的一瓶鸩毒那，一饮而尽。
“德母妃！”莫珺惊呼。
“皇上仁恕，饶了皇后的一命。一切都是我的错，便是多活一刻都是不该——”
德妃话未说完便倒在地上，腹中剧痛让她蜷缩起身子，最后的一刻，她的眼睛依旧盯着莫珺怀中的皇后，嘴上是满足的笑意。
原来彤薇也会愿意为她而死呢......
莫珺小心的将皇后放在地上，又爬到德妃身边来，察觉德妃渐渐的没了气息。不敢为德妃求情，只是隐忍着小声的抽泣，怕惹恼了林羽泽。
“你不能进去！”殿外守门的小太监拦着要冲进去的清儿，心里恨不得去死，先是没拦住皇后和长公主，又听见了那么多不该听见的事。
清儿本不想再与莫珺见面，可听到莫珺没有依皇后的命令出宫而是跑到了林羽泽这里，左思右想还是放不下心来。
“让她进来。”里面传出林羽泽的声音来。
一个怀着孕的女子，林羽泽对清儿没什么印象，疲惫的问道：
“你又是谁？”
清儿看到了莫珺没事，才松了口气跪在了莫珺身边，淡淡说道：“奴婢原是皇后宫中的宫女，前不久被贤王纳为妾室。”
这时余容身边的宫女竹画进来，俯身在林羽泽耳边说了什么。
林羽泽眼神扫到清儿身上。
“原来是你传出来的消息。”林羽泽道。
莫珺惊悚得看着身边的清儿，脑中是她最不敢相信的某种可能。
清儿见事情再也藏不住了，索性也就默认了。
“德妃多年来作恶多端，如今是罪有应得。”清儿淡淡道。
莫珺一把抓住清儿的手，不敢置信得看着她最爱的人。
“罪有应得？死的这么轻易，便宜她了。”林羽泽嘴上说的狠，身上却仿佛没了力气般坐在台阶上。
看着大殿下面狼藉一片，林羽泽从未觉得世界如此荒谬过。
她的妃子为了皇后和珺儿，杀害了小五仁。
她的皇后，为了凶手少受些苦愿意去死。
一个可能怀着她孙儿的女人跪在那里，是告密者。
当知道凶手是谁时的愤怒被荒唐的现实击溃，有什么用呢？德妃死一千次一万次，小五仁都不会再回来了。
这些原本都算的上是她家人的人，却彼此拿起了屠刀。
该怪谁呢？
或许，这一切都是她的错。
丢下几人，林羽泽起身走出了大殿。
冰室中，祭司为小五仁贴上保护身体的符咒，得益于冰室和符咒的保护，数日过去，小五仁的身体并未有损。
见林羽泽来了，祭司微微点头示意，就打算出去。
“您是有大智慧之人，您说，这都是为何呢？”
祭司停下脚步，片刻后才道：
“您的偏爱害了殿下。”
“偏爱？”林羽泽挣扎得摇摇头，“对每个孩子，朕都付出了足够的爱了。”
祭司：“许多事情可以撒谎，爱却不能，多一分少一分皆做不得假。”
“那朕该怎么办呢？”
“神族后裔，又身为皇者，若是无情无欲，便能不偏不倚。”
“呵......”林羽泽讽刺轻笑，“原来感情是多余的么？”
握住小五仁冰凉的小手，又怕自己的体温坏了尸声放了回去。
林羽泽不死心的问道：“真的没办法救孩子了吗？”
祭司想了许久，才道：“有，但您做不到。”
林羽泽大惊，道：“什么意思？为何笃定朕做不到。”
“起死回生不比贵妃娘娘那次还魂，五殿下生机已失，要救回来，不仅要以大量的鲜血为引，还要庞大的神力。”
条件听上去并不是非常苛刻，林羽泽忙问：
“还有别的什么条件吗？”
“鲜血必须是同源之血，神力需要的数量，是要比上千次祈雨祭天时加起来还要多。”
“上千次？”林羽泽退后几步，切莫说她的力量在日渐削弱，即使是全盛时期，也凑不够那么多力量。
“系统，可有什么可以换取神力的？”林羽泽把最后的希望寄托在系统上。
【宿主体内的蛊虫里，有足够的神力。】
如醍醐灌顶，林羽泽这才想起来，蛊虫十年来日日夜夜不停得吞噬着她的力量，难道都存在虫肚子里？
林羽泽对祭祀道：“朕有办法的。”
......
将祭祀给的典籍看完，林羽泽几乎可以确定，即便能成功救回小五仁，给小五仁提供鲜血的人也活不了了。
这是一命换一命的做法。
更何况，神力一旦抽出，蛊虫必死无疑，余容自然也会......
如果用余容的血，倒是可以保自己一命。可是这种选项，有意义么？
余容死了，她留在这个世界做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