托比欧做梦了,他已经很久没有做过梦了。
在遇见dio之后。
迪亚波罗。
diavolo。
“你是来领我下地狱的吗?”
粉色长发的男人笑了笑,伸出了手。
“我来送你回家。”
家,托比欧细细的嚼着。
他哪里还有家呢?
他是神父的养子,那他就该是无辜可怜甚至愚昧无知的。
他也可以是懦弱善良胆小可爱的。
他应该是正常的。
一切的意外都应该被排除。
监狱,罪犯,突然出现的母亲,都不允许存在。
他来自血统的罪,不被接受的身世,玩笑般的诞生。
不允许存在。
于是神允许了,宽恕了,闭上了眼,把他交给了恶魔。
他又看见了他,在母亲惊恐的眼睛里,在镰刀的刀刃上,在神父的被鲜血浸泡的十字架中。
他看见了。
“你要懂得纯洁,善良,正直和爱。”
恶魔说,托比欧看见了他深色的唇,那是用血,罂粟和玫瑰调剂的色号,再加上一点名叫疯狂的闪片。
“然后将它们毁灭。”
“这样你才知道什么叫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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镇魂曲暴走了。
我面无表情的坐在长椅上,身边的人来来往往,没一个人能看见我。
好极了。
我不该相信绯红之王镇魂曲的精准度的。
我确实有些心急了。
我从dio那里回来后就不耐烦了,从影子中取出了虫箭,让绯红之王镇魂曲将我融合进更前的时间线里。
也许是我的精神状态不太好,没有控制好它,它跳过头了。
而我,和这里融合了。
就像是一粒沙子,一棵草,一朵花,你不会注意他们,他们本来就该在那里。
无人注目。
但有一个人除外,他瞪看了我很久,每次都在我抬头看向他的时候收回目光。
他叫威尼卡.托比欧。
这算什么?
青春猪头少年不会遇到黑手党boss?
咦——,我打了个寒颤。
他的目光看的我不舒服。
我不太喜欢有人注意到我,我走向他,他却先跟我说话了
“你是来领我下地狱的吗?”
这是什么鬼问题?
我笑了笑,抬起手想揉揉他的头,却停在了半空中。
毕竟现在我们好像还没有那么熟。
“不,我来送你回家。”
“我没有家了。”
托比欧刚说完这句话,远处就有一个男人冲他挥手
“托比欧,你父亲叫你回家的时候顺便去看望里奇太太,她精神不太好,你和他儿子很熟吧。”
我似笑非笑地看着他。
他也错愕的看着我。
“这个年龄的孩子都喜欢离家出走吗?”
“不……不是……”他的脸有些红,双手不自在的搓着衣服。
“里奇太太是谁?”
“里奇太太是做裁缝的,她是很虔诚的一位教徒,但他的儿子是一个□□犯。”
我想起来了,那个疯疯癫癫的老婆子,他儿子所犯的罪行和她的信仰相悖,这快逼疯了她。
最后她的儿子再也忍受不了她每天的责备和唠叨,用剪刀结束了她的生命。
那位女士的鲜血溅到了门上,像一匹鲜红的布。
人们后来找到她的时候,她还坐在椅子上,头顶和脖子上各插了把剪刀,我见过她经常用那两把剪刀,轻巧的剪开各种布料。
“你为什么会认识她的儿子?”
“里奇太太经常带她的儿子来教堂做祷告。”
“我猜那位先生大概没有张过嘴,他怕他心底的咒骂一不小心跑出来。”
托比欧腼腆的笑了笑,没有否认我说的话。
“我没有想过”托比欧小声说着“会遇到……您……呃……您是……吗?”
他的声音太小了,我什么都没听见。
“是什么?”
“是恶魔吗?”
“……”
我瞥了他一眼,第一次觉得自己的名字有点麻烦。
“那就叫我恶魔吧。”
没人能看见的恶魔先生,只有他知道的恶魔先生。
托比欧去看了里奇太太,她精神很差,我不耐烦的在屋子里转来转去,最后走进了她儿子的卧室。
桌子上散乱的放着不宜于小孩子身心健康的杂志,我嫌弃的皱了皱眉,伸手将它拿起来。
不,你在想什么,我只是要夹在书里面的那个袋子而已。
我摩挲着袋子里白色的粉末,是最常见的吗啡。
热情弄过不少这东西,一般都是往底层倾销,高层的要么不碰,要么整点高级的。
我从来不碰这东西,我厌恶幻觉,那会让我找不到自己。
人要多没用才会靠着虚无缥缈的梦来苟延残喘。
这东西用来逼供也挺好用的。
我笑笑,把袋子扔回去。
托比欧看见我出来松了口气,微笑着挣脱开里奇太太的手。
“抱歉,里奇太太,我父亲还要我帮他买些花,你知道,还有两天就要礼拜了,我需要提前准备。”
“她真的很能说,我感觉她想把这辈子的话说完。”
托比欧向前走着,手里捧着一只飞不起来的蝴蝶。
“它飞累了。”托比欧解释道。
我没说话,实话会毫不顾忌的毁了他的念想。
它活不了。
“你在往哪里走?”我问到。
他没回答我的话,只是向前走。
好吧,现实会给出答案,没必要什么都提前知道。
托比欧捧着一束花,被浓烈的百合香呛了几个喷嚏。
“我还以为你在骗她。”
“没有,后天就是礼拜天了。”
“你不信基督。”
他诧异的看了我一眼
“我的父亲是神父。”
“和你有什么关系呢?”
“所以我是个基督教徒,先生。”
可你没有信仰。
“基督不会在意。”
我们都如羊走迷、各人偏行己路.耶和华使我们众人的罪孽都归在他身上。
还记得这句话吗?
耶和华偏爱众人,他怜悯,他饶恕,你向他祈求宽恕你七次,他会说
我将宽恕你七十个七次。
我将承担你的过错,让你回到正轨,为你点燃残灯,使它不灭。
你应当趋着光行走,免得黑暗降临到你们头上。
上帝啊,我就是黑暗,光明只会吞噬我的生命,又如何走向正轨。
生命在他里头,这生命就是人的光,光照在黑暗里,黑暗却不接受光。
于是生命和死亡在他体内缠斗,他们缠着他不放,像他与生俱来的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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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恶魔先生,你什么时候会离开?”
我以为他们都睡着了,毕竟半夜三更还不睡觉不像是什么好事。
“谁知道,也许不会,也许下一秒。”
我没看他,我很久没有这么直视过夜晚的天了,我需要担心摄像头,刺客,替身和我自己。
无论是银河,月亮,还是晚风,都是能改变人心境的东西。
我不能放松丝毫。
我珍惜我的一切。
“我以前想做个渔夫的”托比欧看着远处的海说到“哈哈,我当时总想着那面一定是最接近月亮的地方。”
“那你的地理成绩一定很差。”
“还好吧”他挠了挠头“我的养父也希望我能成为一个渔夫,毕竟我不擅长做祷告,面对那些喜欢诉苦的人更是说不出话。”
“为什么又不想当了?”
“因为……”他抬头看了看天“我觉得我得离开这儿。”
“我想要更多的,更多的……”
他闭上了嘴,不再回应我的眼神。
“你要出海吗?”他问我。
“我想看看月亮”我的声音很轻“去找它吧,那里很近。”
我把它称为月海
这是一个残忍的梦
在我一天快要结束之时就会想起你
这条路很长
在这月海之中
这是一个残忍的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