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痒也是脸色难看,视线急忙避开了那石质面具,生怕自己因为恐惧又想到了什么。吴斜想到了江豫在七星鲁王宫之中对尸蟞的威慑力,心底悄悄松了口气,却没有说出口来。
他虽然被称为天真,但天真和傻也是有区别的。既然明知道老痒的情况不对,那自己知道的消息还是能瞒住一分,就瞒住一分。他看着老痒欲言又止的样子,率先开口问道。
“就现在这样子,还需要爬上多久?要一直是这密集的枝杈,恐怕咱们就是累死,也是爬不到顶的。”
吴斜说完这话才想到了江豫,又在心里默默将江豫排除了“我们”之中。他对江豫不可思议的身体素质早就有体会,若不是江豫要留下来等待他们,此时爬到顶端吴斜都不会觉得意外。老痒则是皱了皱眉,回想了一会,回答道。
“上面还会稀疏起来,上次我爬的时候,只拿着个普通的小手电,看不见那许多,也没看到这些个尸体。估计也是我一个人动作小,没惊醒这些虫子们。”
吴斜又看了一眼上方,只不过那手电的电量已经有些不足,照出的光也变得微弱起来。老痒摸出信号枪,对着正上方笔直的开了一枪。
一道光点向着上方飞去,在发射的极限距离停下烧了起来。但光芒照出的部分,仍旧没有看到青铜树的顶端。吴斜心底暗暗叫苦,这信号弹最起码也能打到二百多米的高度,算上照亮的距离怎么也有个二百五十多米,却依旧没有照到顶端。若是他们想要攀上青铜树顶,少说也要再爬二百五十多米。
但这样的攀登与平时短跑不同,休息休息便可以快速恢复体力。长久的运动让吴斜和凉师爷的身体早就接近了极限,这时候要是给张床让他们躺下,保准一只胳膊都抬不起来。吴斜不担心江豫能否坚持,但老痒现在仍没表现出太多疲惫,这让他心底更加警惕起来,暗暗怀疑老痒是不是被人掉了包。
信号弹照亮的范围内,确实如用老痒所说的那样枝杈稀疏了起来,但随着信号弹逐渐落下,吴斜的冷汗立刻就冒了出来。仅仅离他们五六十米的位置,青铜树身粗了一圈,乍一看像是包裹了一层凹凸不平白色的东西,足有十米左右。但仔细看去,立刻就能察觉到那所谓的白色东西正是一张一张的惨白色面具。
与尸体脸上固定的面具不同,那青铜树身覆盖的面具始终在轻微的移动,如果放轻呼吸仔细倾听,便能隐约听到石质面具随着移动与青铜树树干碰撞的低响。
随着信号弹坠落接近那些面具,那一张张脸就在他们的注视下飞速移动起来,努力躲避带着高温的光球。凉师爷口中的那螭蛊,竟活在这些奇怪的面具中繁衍了几千年!
那面具雕刻的极其精巧,不同的角度去看,便能察觉出不同的表情,此时随着那螭蛊背着面具疯狂逃散,一张张表情各异的面孔不断从他们的视线中闪过。吴斜还算好些,当初那无数尸蟞的场景比这里也强不到哪去。但老痒和凉师爷早已经有些瑟瑟发抖着看向吴斜,声音都颤抖着说道。
“这,这么多螭蛊聚集着,要怎么过去?老吴你不是干了不少大墓吗,能不能搞定。”
吴斜也顾不得这老痒是真是假,又有什么问题,下意识的便开口骂了回去:“你他娘就是站着说话不腰疼,有能耐你去啊。”
老痒也不反驳,只是又看了一眼江豫,从一开始的阴狠变为了阴狠中夹杂着些许恐惧。那无数的面具似乎也被下方的动静惊动,顺着青铜树向下方爬来。无数张脸不停变化着表情向着他们移动而来,老痒往下缩了缩,又咬咬牙站了回去。凉师爷脸上的惊恐都无法掩饰,几乎想要跳下去一了百了。
那螭蛊寄生后的模样他们都曾亲眼看过,与其被这东西控制了神智,还不如自己摔死来的痛快。
但出乎所有人意料的是,那数不清的螭蛊突然停在了距离他们一米多的位置,焦躁的左右移动,却没有一只敢率先向着他们接近。老痒和凉师爷都是呆了呆,凉师爷抓着枝杈的手都忘了用力,身体后仰险些摔下去。吴斜则是并不意外,江豫胸前的伤口还没有彻底恢复,周围依旧残留着尚未干涸的血迹。
江豫率先向着上方爬去,他接近一分,那些躁动的面具就后退一分,如见到了天敌一般。如此明显的一幕,凉师爷和老痒如何能不知道它们是在惧怕那从头到尾闷声不响的小哥?无数的面具不断颤动着,由于过于庞大而略有些拖在青铜树上的面具随着动作不断与青铜树碰撞。相距不足两米的情况下,这声音显得无比刺耳,让吴斜都有些烦躁了起来。
那声音带给人的感觉就像是你睡得正香的时候,无数人在你耳边对着金属物品一顿猛敲。但他还是强压着那股烦躁,跟在江豫身后向上爬去。江豫的动作放慢了许多,显然是为了照顾他们的速度,老痒和凉师爷争先恐后的向着上方爬去,生怕距离江豫太远被螭蛊淹没。
一时之间,四周只剩下石质面具和青铜树的摩擦、碰撞声。老痒小心翼翼的经过那些螭蛊分出的一条路,吓得大气都不敢出。凉师爷比他也没好到哪里去,几乎屏住了呼吸,拼命地压榨所剩不多的体力向上攀爬。随着不断攀高,几人彻底脱离了螭蛊环绕的范围,吴斜还来不及松口气,四周逐渐狭窄的岩壁上便又传来那令人烦躁的碰撞声。
吴斜下意识的看去,倒吸了一口凉气。只见那岩壁之上,密密麻麻爬着无数人脸面具,对着他们蠢蠢欲动,又顾忌着江豫的血迹不敢上前。纵然吴斜对江豫极其放心,看到这么多螭蛊也难免升起几分惊慌,紧闭着嘴生怕被某个螭蛊钻入喉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