随着逐渐向上攀爬,螭蛊们竟出乎意料的没有再跟上。它们似乎也意识到只是跟着并不会找到任何机会,除非江豫的血会随着时间失去效果。逐渐远离了那令人烦躁的碰撞声,吴斜也脱离了那种恐惧感,但上方的江豫攀爬速度突然加快了许多,就如同上方有什么在吸引着他一般。
吴斜张了张嘴想要喊住江豫,但江豫速度极快,在逐渐稀疏的枝杈间少了阻碍,几乎是短短十几秒就消失在了他的视线之中。吴斜心一沉,莫名升起了几分被放弃的微妙失落感。凉师爷爬的最慢,并没注意到上方的变化,老痒眼底闪过一丝意外之色,眼神显得有些复杂。
吴斜攀爬的动作突然停了下来,下方的老痒一时没注意,一头撞在了吴斜的腿上,不由得骂了一声。吴斜则是完全没在意这些,靠在一根稍粗些的青铜枝杈上摸了摸兜,从里面摸出一根皱皱巴巴的烟,又摸出火来点上。他知道闷油瓶的体质,完全不是他单靠追能追上的,倒不如想想是什么让他这样的人突然一言不发的加快速度爬了上去。
回忆起不久前看到闷油瓶触摸着青铜树,少有的露出的极淡的悲伤表情,吴斜始终觉得怪怪的。老痒见吴斜不往上爬了,也不好自己继续,嘀咕了两句也靠在一边稍作休息。吴斜摆了摆手让他安静,又吸了口烟陷入了思索。
从小哥莫名其妙的出现在这里,一切就都显得很不对劲。首先是闷油瓶不让他触碰青铜树,也不让他乱想,随后是碰过青铜树的老痒凭空让绳子长了三分之一。而闷油瓶似乎对这里的情况并不意外,从他出现后,就曾用冰冷的眼神看过老痒。那眼神吴斜并不陌生,在七星鲁王宫,他就曾用这样的眼神看过那玉俑中的活尸。
这么说,老痒也是类似活尸一样的东西?这么一想,一股寒意一下子就从他脚底升到头顶,他装作向上看,用余光打量了一下老痒。那张脸极其熟悉,但或许是心理作用,吴斜怎么看都觉得带着一种邪性。
老痒正闭目养神,并没发现他的打量,此时吴斜心里正忐忑不安。江豫现在不在,凉师爷又不是自己人,带自己来的老痒更处处透着奇怪。他狠狠嘬了一口烟,将其按灭扔了下去。突然就有种抑制不住的愤怒涌上来,让他想对着老痒破口大骂。
老痒是假的这个不切实际的念头只是一闪就被他放弃,他和老痒从小玩到大,许多长时间形成的的习惯并非一朝一夕所能改变的。除非扮演的那个人有闷油瓶扮演张秃子的影帝水准。他又看了一眼老痒,对方依然在闭目养神。现在回想起当初和老痒喝着酒吹嘘自己的经历,又对比如今轻而易举就被骗来这里的自己,吴斜几乎想要狠狠给自己两个耳光。
他叹了口气,用力揉了揉自己的脸,让自己清醒起来。不动声色的叫醒休息的老痒和半睡半醒的凉师爷,继续向上爬去。都到了这一步,再说回头显然是不现实的,倒不如看看老痒到底瞒着他些什么。
周围近似的景象模糊了吴斜对时间的感知,只知道机械的重复动作。也不知爬了多久,手电筒的光芒之中已经隐约能看到洞顶。无数的根须垂落下来,将青铜树顶端的景象遮盖在其中,似乎是来时看到的顶上生长茂盛的树。那无数根须缠在一起绕着那青铜巨树,像一个抽象的巨手要将这青铜树拔出地面或者插入更深。
周围的洞壁上也有着破旧的栈道盘旋向上,最上面的部分接近青铜树的顶端。吴斜试着握住一根垂落的根须用力拽了拽,那根须不知生长了多少年,显得极为粗壮,任由吴斜怎么拉扯也没展现出断裂的迹象。吴斜看了看栈道的距离,在背包里翻了翻,摸出一把多功能镐挂在树根上,向着岩壁上的栈道荡去。
实际荡起来才知道,那洞壁和青铜树间的距离远比目测遥远的多,树根在惯性的作用下带着吴斜便向着那洞壁撞了过去。这一下撞的他七荤八素,好一会才从栈道上站起身来。接近了便能看清,那栈道还在修葺当中,一层由竹杆搭成的架子还在栈道外围保持着牢固。他对着老痒打了个手势,将多功能镐抛了回去。
也顾不得看老痒和凉师爷是如何过来的,他立刻便向上看去。上方的根须越来越密集,将青铜树的顶端挡的严严实实,莫说是站在这里,再上个三四层也未必看得清楚。老痒和凉师爷这时也拽着树根荡了过来,也顺着吴斜的目光看向上方。三人顺着那栈道向上走去,这树根也不知生长了多少年,密密麻麻将道路都挡住了不少。
三人一边砍断挡路的根须,一边绕着栈道向上爬去,走的比攀爬青铜树时还要慢的多。那胖胖的王老板和江豫的身影都没有再出现,吴斜又想到之前种种不真实的情况,恍惚间让人以为之前经历的都是一场幻觉。没有突然出现的闷油瓶,也没有凭空变长绳子的老痒。
上方的根系相互缠绕扭曲的严严实实,每一步前进都变得艰难起来,头顶的石壁早已经被生长的根系钻透,不时还有着碎石掉落下来。只是前进到了最上面那三层,几乎是彻底难以前进了。吴斜眯着眼睛向上方看去,隐约能察觉到根系缠绕之间有着什么青铜制品从中伸了出来。
他正要继续前进,凉师爷气喘吁吁的叫苦声传了过来:“我说两位小哥,你们有这精力我可是没有啊,咱们歇歇吧,就歇一会。”
吴斜回头看了凉师爷一眼,几乎有一脚把他踹下去的心思,但仔细想想又怎么也下不了这个手,便也只能点头同意了下来。凉师爷几乎是立刻就如没了骨头一样靠在了身边的树根上,几秒钟就响起了低低的鼾声。
老痒身体上没表现出来,但看表情也累得够呛闭上了眼睛。吴斜留个心眼没敢睡,但这一路上来实在太过疲惫,不知什么时候,他也迷迷糊糊靠在洞壁上睡了过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