楚子航的意识苏醒了，但依旧没能挣脱奥丁的炼金面具，他不得不日复一日的待在空无一人、遍地死侍的城市中静静眺望。
奥丁在为他戴上青铜面具之后就离开了，或许是去了阿瓦隆，或许是去了其他尼伯龙根。
江豫很清楚，路明非一路的经历都是路鸣泽和校长为他安排好的，甚至楚天骄的迈巴赫所谓的“老板”，其实就是路明非。芬格尔在路明非逃走之后说过，楚天骄的任务也是当路明非的保姆。
那里面录入的声音大概是在某个英语课被诺玛捕捉到的，这对一个遍布全球的人工智能来说简直太小儿科了。
这个衰仔除了衰，没有任何东西是他自己的。当多年以后他成了那个光鲜亮丽的学生会会长路明非，是否会觉得镜子中映出的根本不是自己，而是某个陌生的人。
在路鸣泽为他规划的道路中，奥丁已经是接近关底的boss了。可他毕竟也是一位高贵的龙王，拥有的力量甚至超越了赫尔佐格版本的白王。
这位内定好的boss察觉到了他们的计划，他抹除了楚子航，让路明非被迫叛逃，将阿卜杜拉·阿巴斯送入卡塞尔。
但这一次不同，他似乎更早的发现了路鸣泽的计划，于是在路明非入学之前抹掉了楚子航。但那个作用于整个世界的言灵还没出现，江豫就出现了。
他填补了这个空位，让奥丁扭转乾坤的计划被卡死在了第一步，就像一颗微不足道的螺丝钉将精密运行的齿轮彻底卡死一般。最好笑的是，他本身还并不知道这一点。
在奥丁的观念里，楚子航仍旧老老实实的以他的身份待在尼伯龙根之中，向路鸣泽证明着他并未发现任何异常。奥丁的炼金术造诣极高，青铜面具遮掩的楚子航就连路鸣泽都没能认出来。
可江豫不一样，熟知剧情又感受过楚子航记忆的他立刻就看穿了两人的博弈，但这反而更让路鸣泽的身份变的更加特殊起来。
一个本体被钉在北西伯利亚，只能靠类似精神体的状态活动的人或者龙，竟然能与身为龙王的奥丁相媲美，这根本是不可思议的事。
目前已知的最强者唯有尼德霍格，如果世界树其实也是龙族的一员，那么他大概也可以算是。那么路鸣泽是谁？世界树吗？
而且他知道了又能怎么样，凭借a级血统和爆血带来的的实力或许在混血种的世界足以称得上顶尖，但在最强的那几位龙王面前，他与普通人的区别几乎是零。
他不断思考着能带来有利条件的可能，老唐第一个被排除在外，江豫不可能为了这件事让他强行变成龙王。那么夏弥……或许可以，他回想起三峡任务结束后，被打捞带回冰窖的康斯坦丁的卵。
或许，可以试试。
只不过大地与山之王的苏醒在卡塞尔学院的下一个学期，他大概要真的以楚子航的身份上完这一个学期的课。
浓郁的黑暗被天边的朝阳所驱逐，天蒙蒙亮了起来，他感应楚子航的状态用了太多的时间，餐厅甚至都开始供应早餐了。
他就在这里站了半个晚上，前来打扫的清洁工也没有打扰他。卡塞尔学院虽说都是龙族混血种，但血统也有高有低，一般做这些工作的都是c级甚至d级的混血种，几乎与常人无异。
嗯，d级是因为芬格尔才添加的。
江豫没吃早餐，而是匆匆回到宿舍带上了《言灵学》的教科书。这种需要赶课程的感觉，记忆里已经很多年没有过了。
言灵学的教授楚子航并不熟悉，也没在同步记忆里给他带来什么提醒，不过这样的记忆同步倒是可以让他不用学习也能避免课程落下。
尽管如此，江豫还是将自己看到的情况投映在了楚子航的视线中。作为奥丁巡视尼伯龙根，想来是一件令他难以忍受的事，上课也能用来消磨时间。
在江豫坐在教室里大概五分钟后，伊文斯教授从容不迫的抱着课本走进教室，环视了一周并没有发现什么逃课的学生，满意的点了点头打开课本，在一串简单的开场白之后进入正题。
“大家都知道，言灵的来源是我们体内的龙族血统，但并不以浓厚程度决定言灵排序的高低。主流的言灵通常来源于黑王尼德霍格创造的四大君主，青铜与火之王，大地与山之王，天空与风之王，海洋与水之王。”
伊文斯教授停顿了一下，开口呼唤：“诺玛。”
淡蓝色的投影出现在他面前，诺玛的声音在教室里响起：“已完成，教授，我是个好投影仪。”
伊文斯教授满意的点点头，旋转那个虚拟的投影，将四大君主之上一个模糊不清的投影展示在学生们面前，道：“而除了地水火风四大基本元素，还存在一个被黑王消灭的龙王，白王。”
江豫下意识想到了赫尔佐格，随即又摇了摇头，这段剧情还没发生，卡塞尔学院甚至不知道日本分部是白王血裔。
“在这四大元素之外，还有这第五元素，精神元素。我们至今未能找到白王的血裔，无法判断其言灵究竟是怎样。但无论是什么言灵，都逃不了精神元素的使用。如果你对元素的影响更加精细，就能让言灵以不同的方式释放出来。”
江豫记录的笔停了一下，他在不久前就曾经这么做过。原本君焰不过相当于一颗威力不错的炸弹，但加持在君焰之上后，就连龙王的鳞片都无法阻拦它。
楚子航对君焰的操控甚至还没有他细致，他曾经以君焰加热村雨的时候，险些让这柄妖刀融化。
伊文斯教授胡子抖了抖，似乎是下面的嘴角扬了起来，他调整了一下投影，将天空与风之王放大。
“比如时间零，这个强大的言灵甚至能对龙王生效，但他的领域能够共享给其他人。昂热校长对其的运用就足以让复数的人同时以正常的速度处于时间零的时间减缓领域之中。”
这一点极难操纵，但昂热太熟悉自己的言灵了，他与无数的龙族战斗过，时间零一直是他最锋利的那柄刀。
“除此之外，不同的言灵相互配合，也能产生奇效。比如时间零和刹那，分别作为放慢他人和加速自己的言灵，相互配合之下爆发的力量甚至能够完美地超过龙王。”
伊文斯教授讲的眉飞色舞，江豫却轻轻摇了摇头。他曾直面过龙王，单纯的加速是很难突破那种生物的防御，尽管速度恐怖，力量却有所不足。
伊文斯教授似乎一眼看到了江豫的动作，但还是没有叫他起来，楚子航原本的成绩一直都很好，他不想随便找这个好学生的麻烦。
但另一边昏昏欲睡的芬格尔就没有这种好运了，他迷迷糊糊的站起来才意识到自己是在课堂上，伊文斯教授叹了口气，问了一个简单的问题：“请问言灵·无尘之地属于那一系龙王的言灵。”
芬格尔挠了挠头，努力回想自己原本上课的情景，回答道：“天空与风之王？”
“坐下吧，看来你这个学期总算有点毕业的希望了。”
伊文斯教授无奈的挥了挥手，这个留级四年的学生可以说是闻名学院，就连很少出现的校董都听说过他的大名。
“而不同的言灵，在这种精细的操控下，很可能做到另一种言灵所能做到的事情。楚子航？你有什么问题？”
他讲到一半，疑惑的看着举手的的江豫，江豫则是站起来问道。
“教授，按照您之前所讲述的理论，是否能够将三个不同的言灵相互作用，以形成更大的威力？”
伊文斯教授思索了一下摇了摇头道：“可能性很低，不同元素的操纵很容易产生冲突，一旦参与的言灵增加，难度几乎是以几何倍数的提升。”
江豫点点头坐下示意自己没有问题了，他原本还在思考如果在时间零中使用刹那，再将武器附上君焰的高温，是否会有奇效。但这种情况带来的元素冲突很可能引起爆炸，造成的后果装备部就是好例子。
一节课很快度过，这一节并没有讲什么实际内容，而是大致将本学期要学的东西做了一个概括。
江豫走出教室，正好撞见另一边出来的路明非。路明非偏了偏头假装没看见，大概还是在为自己昨天的离开思考如何解释。
江豫也没去找他，而是提早向着下一节课的教室走去。他选修了《龙族家族谱系》，那是校长昂热的课。准确来说，这门课是楚子航选的，大概是为了找出奥丁的蛛丝马迹。
不过他注定会失望了，按照原本的轨迹，一直到楚子航消失在这个世界上，密党才意识到了奥丁也是一位龙王。
他跳过了课间的时间，选好位置坐下，开始整理自己上一节课所做的记录。楚子航的生活就像机械一样精密，什么时间该做什么都有晚上的安排，努力避免浪费任何一分钟。
江豫知道这是他在楚天骄死后养成的习惯，他必须让自己抓住每一分钟提升，用来在未来再次面对奥丁。
“我亲爱的学生们，有没有想我？”
昂热爽朗的声音传来，他迈着大步走进教室，威风凛凛如刚下战场的将军。他看了一眼江豫，做了一个他看不懂的动作，随后说道。
“这节课我会公布最新的发现，希望大家做好记录，我想我的课不会那么无聊？”
昂热轻松地开着玩笑，只要不是在屠龙的战场上，他一向没展现出什么校长的架子。江豫打开《龙族家族谱系》，静静地等待上课时间到来。
楚子航那边不时有情绪波动传来，但并没对他造成太大的影响，反而相当于加深了一遍记忆。这所学校所教授的就是如何了解龙类，然后杀掉他们。
“在研究最近发现的一些龙类遗迹，并解读龙文之后，我们有了前所未有的大发现。北欧神话中的奥丁，他是真实存在的。”
昂热的第一句话就吸引了所有人的目光，无数的黄金瞳在同一刻点亮，就像沉睡的巨龙从梦中惊醒，肆意的展现自己的威严。
“怎么可能？！奥丁不是传说中的神吗？如果他存在，是不是整个北欧神系……”
一个矮个子学生结结巴巴的开口，满脸都是不可思议。如果换一个普通人来，一定会更难以接受。但是对他们这些知道龙族存在的人而言，奥丁的真实性也无异于在深水抛下一颗炸弹。
楚子航传来的情绪波动骤然剧烈起来，如被触碰弱点的狮子，又像被拔掉逆鳞的恶龙。
昂热并没有为学生们没有纪律的行为而生气，他第一次知道这点的时候，心里也是同样的震惊，他只是示意诺玛提供投影辅助教学。
蓝光投映再次为他们展现出形体，率先被人看到的是那匹神话中的天马，那明明是一匹马，却有着狮子般凶猛的气势。
它披挂着金属错花的沉重甲胄，白色毛皮上流淌着晶石般的辉光，八条雄壮的马腿就像是轮式起重机用来稳定车身的支架。
它用暗金色的马掌抠着地面，坚硬的路面被它翻开一个又一个的伤口。马脸上戴着面具，每次雷鸣般地嘶叫之后，面具上的金属鼻孔里就喷出电光的细屑。
马背上坐着巨大的黑色阴影，全身暗金色的沉重甲胄，雨水洒在上面，甲胄像蒙着一层微光。他手里提着弯曲的长枪，枪身的弧线像是流星划过天空的轨迹。带着铁面的脸上，唯一一只金色瞳孔仿佛巨灯一般照亮了周围。
江豫瞳孔骤缩，这怎么可能？！他没有确切的向昂热描述奥丁的形象，投影出来的样子却和他记忆之中一模一样。他从哪找到的奥丁的线索？！！
楚子航本就激烈的情绪再次爆发，如岩浆喷涌般透着炙热。奥丁留下的面具散发出淡淡的金光，一个个光点移动着勾勒出了精妙的设计，强行将他的反抗压了回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