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孩子啊一天天的长得飞快,眼见着弘历也不小了,不知妹妹可为他预备下通房格格教一教人事,别等着成了亲闹笑话!”
景仁宫中,孙妙青来交接宫务,事情处理完,皇后就把她留下,说了这些话。
这是,在关心弘历?
皇后娘娘有这么好心?
还是上回三阿哥闹的太狠,伤了她老人家的心,皇后娘娘准备换号培养?
孙妙青想不通,只能打着哈哈说在看了,实际上并不打算准备,才十二岁,这些事情研究了只会损伤元气,伤了身体,什么面子不面子的,有身体健康重要吗!
现在还没什么避孕技术,若是一不小心闹出了人命,那生下来的孩子能是什么健康的?苦了大人,也苦了孩子!
“妹妹若是觉得人选不趁手,大可来找本宫,本宫是皇子嫡母,也得出一份心力才不至于被人诟病不负责。”
“这是哪里的话!皇后娘娘体恤妃妾,关怀孩子们,极是尽责了,无人能指责娘娘的不是。人选臣妾这不好选着,只是弘历如今还小,侧福晋还得等个两年才入后院,早赐人进去闹出人命了也不好听,还是再等等吧!”
皇后听了这话面色更是缓和,青樱是她的侄女,虽然真心的疼惜没几分,但到底是乌拉那拉家的姑娘,关乎她的颜面,馨妃愿意顾及她自然是高兴的。
“有你这样的婆母,是青樱的福气!”
三阿哥那副样子,青樱嫁进去怕也是要受苦的,她好心成就的姻缘,到时候还要落得个人人埋怨,更别说让三阿哥借一借乌拉那拉家的势力了。
“青樱格格嫁进皇家,咱们就是一家人了,要陪着孩子过一辈子的,平白无故的折腾媳妇做什么!这后院太平了,也好在前朝帮帮他皇阿玛的忙,娘娘您说是也不是!”
“是这个理儿!”
至此,二人的目的尽皆达成,轻松愉悦的分开了。
“馨妃娘娘吉祥!”
“祺贵人!”
孙妙青走到景仁宫门口遇见了行色匆匆的祺贵人瓜尔佳氏,连行礼都只敷衍一下,就匆匆往里去了。
“这是怎么了?”祺贵人又闯祸了?
春杏走上前,替孙妙青抚平了方才因为避让而起皱的裙角,不满的轻声道:“奴婢瞧着是有喜事呢!祺贵人行色匆匆,但脸上可透着喜意呢!不知又有了什么坏心思!”
喜事?
不会是她找到什么甄嬛的把柄了吧!
瓜尔佳·鄂敏是个十足阴险的小人,对着与自己这个同样在年羹尧一案中立了大功的甄远道,是羡慕又嫉妒,私底下更是小动作不断。
皇上又是个一贯多疑的,甄远道自己也不干净,唉,真是作孽哟!
“罢了,回吧!再高兴也与咱们无关。”
个人的命数吧,她也不是救世主,救不了所有人,如今甄嬛势头正好,也没有封妃的苗头,她不失势,也能在后宫里为父亲出出力,甄家大抵也不会沦落到流放宁古塔的地步。
“娘娘,您是预备先回钟粹宫,还是直接去延禧宫?”
上了步辇,毛原的一句话让她知道想起了今日的正事,今日是富察·仪欣的生辰,约了她中午陪她去列晚上宴席的菜单来着。
“直接去吧。弘旭…等醒了,喝了奶,就让奶娘送来,今日怕是不得闲了。”
景仁宫。
“皇后娘娘,阿玛今日派人捎了口信进来,抓着甄远道的把柄了!”
祺贵人兴奋不已,得了消息,连口茶水都没喝就急急的跑来了景仁宫报信。
“哦!当真!”
“千真万确!年羹尧幕僚汪景琦抹黑皇上,为自家主子和敦亲王造势,被皇上处以极刑,斩首示众,本是活该!可那甄远道竟敢同情他,还私下和臣妾的阿玛说了!”
“呵!这是你阿玛的机会,让他好好把握着,忠臣就是要做忠心之事,甄远道明显是有不臣之心,皇上合该知道。”
皇后拉着祺贵人的手语重心长,祺贵人也是连连点头表示受教。
甄家是什么东西,也敢和他们瓜尔佳氏相提并论,还老是压她阿玛一头,她入宫前就看着一家不顺眼了,如今得了机会,还有了皇后娘娘的支持,里外夹击,保准能让莞嫔一家再度团圆,不过,只能是在牢里或是什么别的做流放用的苦寒之地。
有了皇后的支持,瓜尔佳·鄂敏直接在一次与皇上议政时仗义执言,把甄远道的话尽数抖落出来,话里话外不外乎是为皇上气愤,皇上如此器重他,他却还为着这些乱臣贼子的下场对皇上心生怨言。
“甄远道!很好!朕知道了,你有心了。继续注意着他,有事继续向朕来报!”
刚立功甄远道便不满他的处置了,与从前的谨小慎微相比堪称是性情大变,这让皇上也开始疑心甄远道得势猖狂。
但甄远道到底是立了大功的,只为着几句不知真假的言论就要治他的罪是万万不可,只会叫外人觉得他心胸狭窄容不得人,还损毁了皇家的威信。
“是,奴才遵命!”
瓜尔佳·鄂敏得了皇上的命令,愈发亲近甄远道,与他称兄道弟,甄远道为人,对好友又最是敞亮,毫无保留,也让这鄂敏得了不少隐蔽的消息。
实则上,皇上圈禁八王、九王时,甄远道便对其狠绝的作为颇有微词,但皇上到底是名正言顺的继位者,他也只是私底下惋惜一下两位皇子的遭遇,或与三两好友说道说道。
这件事他做了好几年,一直没出事,但今年却被有心人听去了,还上达天听!
甄远道莫名被皇上疏远,心里正奇怪自己哪儿得罪了这位小心眼儿的皇上呢,钱名世一案就事发了。
江左才子钱名世诗赠年羹尧,言语间极尽谄媚,把年羹尧比作周代的召伯和汉代的卫青、霍去病,谀颂的味道十足!
皇上严查此事,为了让那些谄谀趋附的“学士”们警醒,他下旨将钱名世革去职衔,逐回原籍禁回,御书“名教罪人”四字,由地方官制成匾额,张挂于钱名世所居之宅。
简直是让钱名世遗臭当世,虽生尤死。
然而,对钱名世的处分还不止于此。皇上命在京现任官员,凡由举人、进士出身的,都要仿照诗人刺恶之意,每人写一首诗赠送钱名世,喜笑怒骂,冷嘲热讽,越刻薄越好。
骂得好的例子,如正詹事陈万策的诗两句为:“名世已同名世罪,亮工不异亮工奸。”前一句是说钱名世与康熙晚年因著《南山集》而处斩的戴名世的同罪,后一句是从年羹尧与钱名世都表字亮工说二人同为奸邪之人。
本身随波逐流便好了,身在朝堂身不由己嘛,只是首诗而已,但甄远道却犯了倔,硬是不写,谁劝都不写。
旁人看来作死的行为,他却觉得是在坚守自己的气节,还认为此等小事并不会影响自己与皇上的君臣情谊。
最终落了个全家发配宁古塔的下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