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小儿被押着，视线太低，也因为角度问题没有注意到周晨的那个方向，她还真没观察到什么。
她低声问道：“你发现什么了？他身上有什么问题，我相信他……呃……”
说到一半，苏小儿忽然卡住了，尴尬的没有继续说下去。
慕倾羽虽然觉得有些奇怪，但也没追问，他从来都秉持着别人不说他就不问，别人要说，自己不问也会说的想法，即使是面对比较亲近的人也不会盘根问底。
慕倾羽并不知道，苏小儿是忽然想起了原主曾经慕恋周晨。
穿越到原主的身体里，十几年的记忆太过庞大，苏小儿也没法全部吃下，一些她认为不重要的记忆并没有多了解，只是偶尔需要知晓的时候，就会像翻书查找一样，在记忆库里检索起来。
正是因为这样的这个原因，苏小儿始终对这一切没有太多的归属感，在她心里，直到现在她都认为自己是不属于这个世界的人。
这是时代所造成的代沟，是跨越了几百上千年，甚至跨越时空的距离。
慕倾羽道：“那个周晨明显是事先准备好的，我怀疑这一切有他在出谋划策。按照之前你的说法，鲁氏粗笨又没有学识，苏家的两个小女儿也不过是读了一点女德，根本不可能了解朝廷的律法，只有读书人或者地位比较高的商人才会去了解。”
他没有在意自己无形中已经暴露了原先的身份，而是继续道：“他恐怕有所图，书生都有傲气，肯与在他眼中的粗鄙乡下女子合谋，必然有他放不下的利益。”
商人重利，这是事实，但在慕倾羽眼中，人人重利。
苏小儿想了想，“周晨虽然已经是秀才了，但是他上一次考举人的时候落榜了……”
“这比较正常，他不过将近弱冠，若是一举考中举人，就算得上是厉害的了。”慕倾羽点了点头。
“嗯，他家中的条件不太好，所以……”
她眼中闪过光芒，抬眸果然看见慕倾羽也同样露出了若有所思的表情，两人不约而同轻声说出了自己心中的猜测，“所以，他是要谋财！”
磕磕盼盼的，在一路上鲁氏的讨好声中，一众人浩浩荡荡的来到了县衙。
这明显是要办大案子声势，引起了不少人的关注。
鲁氏自然是恨不得传的人人皆知，好叫苏小儿身败名裂，成为人人臭骂的过街老鼠，到时候她的生意做不下去，石家的财产她也能完完全全的占据。
毕竟石大川那个傻儿子可什么都不懂呢，到时候随便给口饭吃饿不死就行了！
可惜，来此之前官差就严肃的要求每一个人都不许透露半点风声。
这件事不管是真的还是假的，柳县令都不希望传的满城皆知，要知道谣言的力量是很恐怖的，到时候人传人的，就不知道要变成什么邪乎玩意儿了。
鲁氏心中已经将自己一夜暴富后要过什么样奢侈的日子统统给想好了，只可惜贫穷限制了她的想象力，她心中无非是反复的想着要顿顿大鱼大肉罢了。
到了县衙的时候，刚好是大中午，赶上了最好的时候，柳县令雷厉风行的布置好一切，当即就开堂审问。
高堂之上，悬挂着正大光明四字的牌匾，柳县令穿着鱼龙鹤舞的官府坐在最上首，威严十足。
他盯着台下的周晨等人，问道：“你们状告犯人故意将巫蛊之术卖给客人，可有证据？”
周晨原本还有些怂，毕竟他前半生的表现怎么也算是个良民，可是从来都没有像今天这样站在公堂前的，虽则平日里与同窗喝茶吃酒，免不了对当下的政务发两句牢骚，假意的表现出自己仿佛有着策若千钧的天赋，可那都是吹牛皮的罢了。
然而现在柳县令公然点名了，他就是不昂首阔步的站出来说话，也必须得硬着头皮照做。
周晨一副胸有成竹的样子，从袖袋中抽出了先前准备好的证物，官差下场，从他手中接过政务递给了柳县令。
柳县令看了看，这确实是之前苏小儿送给自己的纸币套装中的毛吡纸，就连角落的花纹也是极为相像的，难道苏小儿当真是犯了禁忌？
沉吟片刻，柳县令看向苏小儿问道：“你可有话要说？”
苏小儿半点没有阶下囚的自觉，笑道：“有！敢问柳县令，您手中持着的那一份毛吡纸，是否缺了一个缺角？”
柳县令反复看了看，断言道：“没有缺角！”
难道苏小儿卖的毛吡纸是有缺角的？这下周晨慌了，他这一份毛吡纸确实是从买了毛吡纸的人手中买的，难道那人欺骗了他？
他急忙对身后的苏樱使了一个眼神，鲁氏太能坏事，苏樱好歹听话，周晨便要求苏樱持着他们的“准备”。
苏樱明白了周晨的意思，赶忙做了些小动作，她做的时候非常谨慎，身体又被周晨挡住了，他们的位置恰好是死角，居然没有一个人发现他们在做什么。
柳县令转头又问周晨，“既然如此，你有什么要说的吗？”
周晨不慌不忙的将背在身后的手抽出来，拿出了另一份毛吡纸，这份毛吡纸的当中还夹着一个扁平的巫蛊小人。
小人的造型非常奇特，柳县令敢说这绝对是正宗的巫蛊术，因为这个巫蛊小人的表面还用歪歪斜斜的毛笔字写了谁的名字，只是后来又被涂掉了。
苏小儿冷笑，心说这周晨还真是无所不尽其用，连模仿笔迹这种做法也一并做了，虽然周晨没有看过她的笔迹，但是任谁都不会觉得一个乡下土妞会写什么好字，必然是歪歪斜斜，犹如蛇走。
举着这份新的“证据”，周晨露出了胜券在握的微笑，“方才是草民一时疏忽才拿错了，这份毛吡纸，绝对就是正品，草民敢断言，苏小儿就是贩卖巫蛊术的罪犯，绝不是有谁暗中作祟！”
话音刚落，就听见苏小儿露出坏笑，她抬了抬下巴，问道：“我什么时候说，我卖的纸张是有缺口的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