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在这时,敲门声突然响起,还没等两人反应,司宴已经推门而入。
“司少,不能进....”
许恒瑞的阻拦到底晚了一步。
见场面已经无力回天,许恒瑞立刻非常识趣地低头不看,认错态度非常明显。
司宴则瞪大眼睛,嘴里差点就能吞下一个鸡蛋。
殷延掀了掀眼皮,目光淡淡扫过去,下一秒,办公室的门又被砰得一声关上。
办公室里,苏时意在看见司宴闯进来的一瞬间,人已经差点儿麻了。
反观殷延,神情依旧淡定,他气定神闲地直起身,撑着椅子的手一松,苏时意回过神,立刻找到时机钻了出去。
她尴尬到一刻都不想多留,连忙去沙发上拿包就要溜。
殷延倚在办公桌上,双手抱臂,上下扫她一眼,看着她慌不择路的样子。
片刻,他淡淡出声:“我们又没怎样,你心虚什么。”
苏时意拿包的动作一僵:“........”
对哦,他还没怎么样呢。
她虚个什么劲。
顶多就是离得近了点....
——而已。
苏时意立刻收敛表情:“我没心虚啊。”
殷延盯着她的脸,又慢悠悠道:“那你脸红什么?”
“........”
他一点破,苏时意脸上的温度瞬间成倍上涨,拎起包头也不回往外走。
“今天腮红打多了!”
殷延看着她慌乱的背影,唇角轻勾起点不易察觉的弧度。
*
苏时意离开之后,办公室里,司宴双手举投降状诚恳认罪:“sorry,我是真没想到。”
谁能想到殷延这样的人还能在办公室里玩这出?
司宴又啧啧两声,“你不会真要为了一个女人跟你们家老爷子对着干吧?这可不像你啊。”
殷延语气不耐,回到办公桌后看他:“你来就是为了说废话?”
顿时,司宴正了正神色,“怎么可能,当然是有正事。”
办公室里没人,司宴收起了刚才吊儿郎当的样子,又认真道:“我前几天帮你联系到了英国那个眼科圣手,罗伯特医生,这两天给他安排个包机,过来给你看看?”
殷延动作微顿,眸色暗了几分。
安静片刻,他说:“算了。”
闻言,司宴有点急了:“你真就打算就这么放弃了?不治了?”
殷延语气淡淡,依然波澜不惊。
“治不好,就这样吧。”
司宴有时候觉得殷延这人是真他妈牛逼。
有的人只是红绿色盲就已经快被逼疯了。
可殷延呢。
他甚至连颜色都无法分辨。
整天照样像个没事儿人一样。
十几年的时间在外人眼里伪装得滴水不漏。
或者这件事落在一个普通人家的孩子身上,也不需要这么辛苦地隐瞒。
但殷延不同。
因为他是殷家的继承人。
殷氏集团上下几百双眼睛盯着他,他必须完美无缺,也不能挑出一点错处。
只要他稍微在外人面前暴露出一点缺点,就会有数不胜数的人试图拉他下位,争抢殷家这块肥肉。
外人都羡慕殷延,羡慕他才这么年轻,就已经拥有了别人几辈子都积攒不到的财富。
但司宴一点也不羡慕。
因为殷延活得实在太累。
司宴在心里叹了口气,面上云淡风轻地转移话题:“对了,姓唐那孙子要回来了。把正宫太子都能逼退位了,他倒也还有点手段。”
“上学那会儿他就愿意盯着你,跟你对着干,现在好不容易掌权了,恐怕更又要来不自量力地跟你争了,听说最近还打算抢临城那块地。”
殷延掀了掀眼皮,目光若有所思片刻,随即沉了几分。
“知道了。”
*
「周末拾遗要去北郊的福利院做公益,那附近有一个水坝,风景还不错,殷总赏个脸呗。」
周五晚上,苏时意思来想去,还是给殷延发了这么一条消息。
最后,殷延到底也没说答不答应,只惜字如金地回了两个字。
——再说。
嘿,态度依然拽得很。
苏时意轻哼一声,关了手机也没回他。
眨眼就到了周日,阳光晴朗,出了北城市区,随处可见的高耸大楼便不见了,取而代之的是一片翠绿,暖意融融。
捐给福利院的物资昨天就已经送到了,知道苏时意要来,院长还特意在门口拉了一条醒目的横幅。
小七抱着一束玫瑰匆匆跑进来:“苏总,刚才又有人送花来了。”
苏时意蹙起眉,心里还在想会不会是殷延送的。
但又转念一想,殷延干得出这么浪漫的事儿吗。
她打开玫瑰花上的贺卡,还是和上次一样的玫瑰,同样的贺卡和字迹。
「预祝活动顺利。
——t.」
小七一脸八卦:“时意姐,这应该是你的哪个追求者送的吧?上次活动我记得也送了一束,我特意查了,这一束花好像要几千块呢。”
苏时意头疼地揉了揉眉骨,懒得花时间再去猜:“先放在一边吧,我们先过一下一会儿的流程。”
“好。”
*
捐赠的物资昨天下午就已经送到了福利院,今天按照流程安排,中午会是一个简单的感谢仪式,下午再陪孩子们读读书。
苏时意也联系了几个记者过来拍拍照什么的,几个记者刚架好机位,就听见后面乌泱泱地来了一群人。
紧接着,就是一阵响亮清脆的高跟鞋声。
“苏总,好久不见啊。”
黎姗今天打扮的比以往的风格低调很多,只背了个低调的经典小香,不过手指上的亮钻在阳光照射下依旧闪亮的差点晃瞎眼。
身后还跟着乌泱泱的一群人,架着□□短炮,架势不小。
看见黎姗,苏时意的头立刻就开始疼了。
第一次觉得,原来真的有人能用阴魂不散这四个字来形容。
黎姗歪头一笑:“献爱心这种事,怎么能只让拾遗一家出力,对社会有好处的事儿,我们樊俪当然就更义不容辞了,今天也带了些物资过来,一百万捐款,五千册图书。”
黎姗当然不是自己来的,她还请来了一堆记者。
早在来之前,黎姗就给每个记者都包了大红包,这么好的机会,她哪怕砸钱捐款捐东西,也得好好搓搓苏时意的锐气。
黎姗高调一笑,冲着身后乌泱泱的记者开口:“各位记者朋友们,今天就辛苦大家多拍几张照片了。”
记者们都是会来事儿的,收了红包,当然知道什么话该说,什么话不该说。
“哪有什么辛苦,辛苦的是黎总才对。”
有人开口,自然有人连忙出声附和:“黎总真是有善心的企业家啊,快快,摄影师,赶紧拍照。”
“是啊,樊俪香水不愧是国产香水里的一等一,情怀和人情味这方面绝对没话说,不愧是大公司的气度。”
“黎总捐了这么多物资,不比某些公司惺惺作态,拿出点钱就想赚个好名声的公司强多了?”
一旁,小七听得气血直往头上冲,差点撸起袖子往上冲。
这群人有病吧?
到底是谁来惺惺作态了??
小七刚想气冲冲开口,就被苏时意一把拉住。
黎姗的目光转悠一圈,落在苏时意身上。
她勾起唇挑衅笑:“我也想来献爱心,苏总不会不高兴吧?”
苏时意根本不受她的激将,轻笑一声:“怎么会,黎总愿意献爱心,当然是好事。”
见苏时意根本没反应,黎姗眯起眼,暗暗咬紧牙关。
她又转头看向一旁的院长,笑盈盈开口:“院长,这个横幅上面都没有我们樊俪香水的名字,要不干脆换一个吧?”
院长神情迟疑,为难地看向苏时意:“这.....”
苏时意神情淡淡,“没事,院长,换就换吧。”
黎姗愿意玩这些幼稚把戏,总归得到好处的还是福利院的孩子们。
闪光灯接连闪烁,几乎大半都对准了黎姗,还有黎姗带来的一卡车图书和衣物,原本拾遗香水的横幅也被撤了,取而代之的是印着樊俪logo的大横幅标语。
苏时意这边只有一开始叫来的三两个记者,比起黎姗那边又是横幅又是摄像机,就显得格外冷清寂寥。
小七看的心里发堵,筹备了两周时间,最后又被黎姗抢了风头。
“时意姐,我们.....”
苏时意刚想出言安抚,身后忽然响起一阵脚步声。
围绕在黎姗旁边的记者们都默契地给男人让出一条道来,看着那个西装革履的男人走到苏时意面前。
许恒瑞冲她微笑,“苏小姐。”
苏时意惊讶看他:“许助理?”
许恒瑞怎么来了?
殷延来了?
对着苏时意疑惑的目光,许恒瑞微笑开口:“我来是想告诉您,就在刚刚,殷氏集团已经以拾遗香水的名义,给中国贫困山区的孩子们捐赠了五百万元善款,外加上万本书籍,衣物,生活用品等物资现在已经在运往山区的路上。”八壹中文網
他的声音不大不小,正好砸落在众人的耳朵里。
原本嘈杂的环境瞬间无比安静,所有人的目光纷纷投到苏时意这边,面面相觑片刻。
苏时意也愣了。
以..拾遗香水名义捐赠的?
殷延做的?
许恒瑞继续不疾不徐:“任何捐款细节现在在网络上都可以查到相关的证明信息,还有今天给福利院的孩子们的智能磁力手表,是殷氏旗下新研究的电子科技产品,还没有上市。不出意外的话,大概下午就会送达。”
这话一落,有的记者已经迫不及待打开手机搜索,果不其然,微博热搜词条已经挂上了。
「中国山区扶贫基金会:感谢@拾遗香水为社会贡献出的爱心,通过中国山区扶贫基金会向留守残障儿童捐赠善款五百万元,万册盲文书籍,专用磁力触感手表等等,物资皆会用于帮助残障儿童更好地适应日常生活。善举值得铭记,让我们一起携手,赋予这个社会更多的温暖。」
一个记者愣愣地出声:“真...真的。”
霎时间,有人窃窃私语起来:“殷氏集团旗下还没上市的磁力手表,我前两天还看了小道消息,说是一个要几千块钱吧?还没开发售会,殷氏就直接用这种方式拿出来了?太大方了吧。”
“搞什么啊,原来拾遗香水背后不只是凌越创投,还跟ry资本有关系。之前谁说的拾遗香水得罪ry的,传什么假消息?”
记者们都是人精,之前被黎姗请来,也是看在樊俪香水现在还是业内大头。
拾遗香水虽然最近风头十足,但规模总归小了不是一星半点。
现在看来,还真是个靠山够硬的黑马。
谁能得罪谁不能得罪,他们还是拎得清的。
这波算是被黎姗给蒙蔽了。
这么一想,立刻就有会上道的记者,镜头转向了苏时意,倒戈速度非常之快。
黎姗脸色一阵青一阵白,眼睁睁看着好几个记者抱着摄像机往苏时意那边走。
她确实没想到,本来今天她临时来这么一下,打得就是苏时意个措手不及。
她原本以为,苏时意顶多在殷延那里也就是一两天新鲜。
殷延那样的人,连沈宜宁那种影后级别的都看不上眼,苏时意又算什么。
可谁知道消息那么快就能传到殷延的耳朵里。
难道说,殷延真的一直在关注着苏时意的动向?
黎姗深吸一口气,胸口剧烈起伏着,看向旁边被人群簇拥着的苏时意,气到几乎快要心肌梗塞。
人群吵闹,无数台摄像头怼着,全都给别人做了嫁衣。
就在黎姗咬紧牙关时,苏时意恰好在这时转头。
然后冲她扬起一个非常挑衅的笑。
*
难熬的感谢仪式好不容易结束。
黎姗掏钱带了这么多东西来,根本不甘心无功而返,硬着头皮也要留下来掺和下午的读书活动。
她挤出一个友好的笑容,抓住一个小女孩就说:“小朋友,一会儿我来给你念故事吧。”
小女孩语气礼貌认真:“谢谢阿姨,但是不用了,有时意姐姐陪我就好。”
听见那声阿姨,黎姗的表情差点维持不住,指甲都扣进肉里。
这小屁孩,叫谁阿姨呢?
一连问了几个小孩,没一个愿意的。
全都巴巴地往苏时意身边凑。
黎姗一个人尴尬地站在原地,气到五脏六腑都开始冒烟。
苏时意苏时意,怎么就都认准苏时意一个人了?
黎姗忍这那股气到差点翻白眼,却又碍于有摄像机在那不好发作,只能生生忍着。
这时,一个小男孩从黎姗旁边经过,和身边的小孩小声嘀咕了一句:“这个阿姨身上的味道好呛哦。”
听见有小孩说她的香水,黎姗眼睛睁大,彻底坐不住了,镶着水钻的手指直指小男孩。
“你这小孩懂不懂——”
这时,苏时意恰好走过来,立刻将小男孩挡在身后,笑吟吟地看着黎姗:“黎总,孩子们还小,能懂什么呢。大人就别跟孩子计较了,传出去丢人。”
小男孩害怕地缩在苏时意身后,惊恐的眼神看着黎姗。
这话一出,黎姗的脾气算是发也不是,忍也不是。
她把手里东西一扔,彻底懒得伪装,直接气急败坏走了。
看着黎姗撂挑子,苏时意也不意外。
她看黎姗也心烦,好不容易人走了,苏时意心情都舒畅了不少,继续坐回去给孩子们读故事书。
这时,一个小女孩拄着拐杖从后面慢慢摸索过来。
“时意姐姐。”
苏时意回头,连忙去扶她。
女孩叫小柔,也是福利院的孩子,和苏时意关系熟稔。
她仰起脸,瞳孔涣散却明亮。
“时意姐姐,子墨哥哥今天没有和你一起来吗?”
苏时意笑笑,嗓音温和:“没有呢,子墨哥哥最近有点忙,但是托我给大家带了礼物。”
小柔的脸上有些失望,又开口说:“可是我刚刚在外面也遇到了一个声音很好听的哥哥,他还让我把这个给你。”
说着,小柔朝她摊开手心,里面赫然是一枚亮晶晶的耳钉。
苏时意盯着那枚耳钉出神片刻,才发现是自己前不久不知道在哪弄丢的那枚。
看来是落在殷延那了。
而且他今天果然来了。
这么想着,苏时意忍不住笑了,蹲下来握着小柔的手,轻声问:“给你这个的哥哥在哪里?”
小柔抬手往身后一指,“就在我们的秘密基地那里。”
*
苏时意顺着小柔的指示一路来了她们的秘密基地。
是福利院外不远处的一处水坝。
水坝的景色很好,翠绿环绕,虽然已经荒废许久,但却不影响空气清新,是孩子们最喜欢的秘密基地。
苏时意抬起头,就看见不远处站着的那道身影。
殷延今天没穿西装,一身休闲的黑西裤,白色薄衫,整个人都透着几分清隽,少了些平日里的不易接近。
这人,果然口是心非的要死。
苏时意抿住笑容,抬脚朝他走过去。
“你怎么会在这?”
殷延听见声音,侧眸看向她,“偶然走到的。”
闻言,苏时意点点头,没多想:“哦...那你还挺会找地方的。”
殷延的视线环视一圈,垂着眼看她,语调松散:“你对这里很熟悉?”
苏时意坦荡地点头,没打算瞒他:“这地方还是我发现的呢。我小时候的时候,也在这家福利院呆过一阵子。”
殷延眸光微凝,又听见她继续轻描淡写道:“那时候我妈生病,家里没有亲戚愿意抚养我,我还太小,也没办法一个人生活,后来想不出办法了,最后就被送到这里住了一段时间。”
提起这些时,苏时意的表情云淡风轻,唇角还噙着淡淡的笑,侧脸宁静美好。
他敛眸,遮住眼底泛起的那点涟漪,嗓音柔和几分。
“在这里住了多久?”
苏时意想了想,“大概小学之后?后来初中了就去上寄宿学校了,有了奖学金之后也没那么辛苦了,平时上学,周末就去医院陪我妈。”
这也是为什么她念大学以后,会经常来这家福利院的原因。
大概是淋过雨的人,才会更想替别人撑伞。
她望着水面,轻轻吐出一口气。
“后来念完高中的时候,我就回了苏家。”
那时候母亲的医药费已经彻底不够了,苏政华欠她们的,她也该替她们母女俩要回来。
哪怕被秦芝指着鼻子骂又能怎么样,那群人使劲戳着脊梁骨骂她私生女又能怎样。
只要有钱就行了。她根本在乎不了那么多。
如果可以,她也不想跟苏家沾上半点关系,但她当时没得选。
苏时意一向不喜欢和别人提起这些过去。
但莫名其妙的,殷延站在这里,她忽然就有了很强的冲动。
想把那些不堪的过往都摊给他看。
想看看他....会不会像别人一样躲开她。
心里忽然像压了块巨石一样,苏时意甚至不想转头去看他的表情。
她深吸一口气,收敛起那些乱七八糟的思绪,四处环视一圈,忽地指着一块石头说:“喏,你看那。”
看着那块石头,苏时意想起什么,骤然失笑。
“我小时候还在这里捡到过一个人。”
闻言,殷延抬起眼,深邃幽暗的目光落在她脸上。
其实那段记忆,苏时意已经记不太清了。
在福利院生活的那段时间,她经常会一个人偷跑出来。
水坝这里就像是独属于她自己的一处秘密基地。
那天,她突然看见大石头后面躺着一个人。
是一个和她差不多大的小男孩。
一块有些脏了的白布蒙住他的眼睛,遮住一部分鼻梁,看不太清五官,露出来的线条却很精致,哪怕看不见眼睛,也能想象到布条下的眼睛该有多漂亮。
他身上做工精良的白衣服已经脏透了,狼狈不堪,但又浑身透着贵气,很强的破碎感。一看就是有钱人家出身的,也不知道是遇到了人贩子还是遭难了。
手边甚至还躺着一根树枝。
他看不见东西。
苏时意的心里莫名升起一阵可惜。
刚伸手探了探他的鼻息,小瞎子就醒了。
有趣的是,他明明看上去狼狈不堪,姿态却依然是高高在上的,傲得不行。
“带我走。”
苏时意顿时觉得这人挺有意思的。
求人的语气还这么拽。
她好笑地反问:“我为什么要带你走?”
他平静道:“你要多少钱,我都可以给你。”
“那你要是赖账怎么办?”
他抬手,从衣衫上扯下一颗纽扣,好像是钻石的,那时候苏时意年纪太小,也辨别不出什么材质,只觉得看着挺贵的。
那时候的苏时意已经意识到了钱是个好东西,搞钱意识很强,见钱就眼开的那种。
她心里开心,嘴上装作很勉强的样子。
“行吧,那你拉好我的手,半路走丢我可不负责啊。”
苏时意看出来了,他不擅长用拐杖。
那她就大发慈悲地牵着他走好了。
后来,小瞎子的确向她证明了,他没骗人。
带他去警察局的路上,路边的广场还在举办速算活动,一等奖是五百元奖金。比赛的都是成年人,只有他们两个小孩挤了进去。
旁边的人都在看他们,苏时意觉得他难以理喻,低声急急道:“你又看不见,怎么算数?”
小瞎子很淡定地坐在中间:“你念给我。”
苏时意睁大眼:“你别吹牛啊!”
他不耐蹙眉,一副少年老成的语气:“安静点,念给我听。”
苏时意顿时无语。
他拽什么拽啊?
但莫名其妙的,他看起来好像还是挺值得信赖的。
比赛结束,等到苏时意的小手里握着那崭新的五百元大钞,仍然觉得不可思议。
真稀了奇了,这人是财神下凡吧。
刚才屏幕上滚动的那串数字,那些大人看了都要头疼好一会儿。
他还是个小瞎子。
后来送他去警察局的路上,苏时意的态度都是一百八十度大转弯,真像请了个财神爷似的。
“你抓紧我的手啊,前面有一个台阶。”
见她那副殷勤的模样,他轻嗤她:“见钱眼开。”
说完,他又轻轻攥牢了她的手。
挺口是心非的。
.....
想起这些,苏时意忍不住笑了。
看着她的表情,殷延抬了抬眉梢,看起来心情不错的样子:“一副这种表情,怎么,是你初恋?”
苏时意回过神,顿时好笑道:“才八九岁大的小孩,哪来的什么初恋。”
殷延唇边的笑容收了点,微眯起眼睛看她。
顿了顿,他又慢悠悠地反问:“那至于让你这么念念不忘?”
她一挑眉:“狗脾气一样,能记不住吗?”
“.......”
*
苏时意觉得殷延这人的脾气简直比六月的天气还多变。
上一秒话还说的好好的,下一秒就变脸。
丢下一句公司有事就走了,苏时意只好先回到福利院里,才刚进门,小柔就在身后匆匆跟了过来。
小柔着急开口:“时意姐姐,我好像刚刚给那个哥哥拿错了信封!”
苏时意怔住,“信封?”
“刚刚我出去的时候刚好碰见那个哥哥,我想把写好的信送给他,谢谢他送给我的手表。”
“但是刚刚晓欣老师说我手里的这个是蓝色的,我刚刚想给那个哥哥的就是蓝色的,但是他好像把我手里粉色的那个信封拿走了。粉色的是写给你的。”
苏时意愣了一下,看向小柔手里剩下的那枚粉色信封。
她静默片刻,思绪恍惚了下,瞳孔慢慢收缩。
半晌,苏时意才缓缓出声:“他拿错了吗?”
小柔点点头,一脸稚嫩天真:“是呀,我说把蓝色的信封送给他,可是哥哥好像拿错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