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只吃螃蟹的人出城了,秦府里的人也除了女眷也跟着秦响的身后出城了。
城里的百姓看到这一幕,有的人动摇了。
欧阳覃看着一个青年人从自己面前路过,立即吩咐到:“来人,带他去浴池。”
“是。”
秦响看着眼前的人,听声音似乎比自己还小,可是气势却比自己强大太多。
这会是跟父亲写信的人吗?
秦响走出城,便看见城外围着一道的帆布,把前面原本平原的景色遮挡得无缝无隙。寥寥几名士兵护卫,都带着面纱。
秦响有些不解,可是他习惯先看再问。穿过这道帆布,眼前还是一道帆布,只不过这中间却有一个非常大的水池,水池这边有一个营帐,而水池那边确有七个营帐。
士兵带他进入水池这边的营帐后,要求他退去身上所有的衣物。
按照士兵的指示,秦响将衣物全部脱下放在一个空旷的地方,赤条条的竟也没觉得不好意思。
秦响又跟随士兵的脚步出了营帐后,士兵让他进入水池,把自己全身洗净。
秦响闻着水池里散发出来的味道皱了皱眉问到:“这里面是什么呀?”
“草药,灭你们身上的病毒的。”
“病毒?是什么?”
“别废话,快点进去。”
士兵显然也不想再多说什么,他弄完这个人后还要指引后面的人前来。
秦响见问不出什么,自己又到了这水池的面前,他索性一闭眼跳了进去。
水并没有多深,一入水池却并没有什么不适。秦响把自己全身埋进水里,按照士兵的要求,连头发都浸泡在水里。
就在秦响以为只会有自己一人来时,却发现自己府上的家丁也来了,情形和自己一样。当那家丁看到自己在水池里的时候,竟然有些兴奋。
“少爷少爷,您还好吗?”
秦响点了点头到:“秦俭,快下来吧。”
秦响不介意自己和下人同泡一个水池,特殊时期连活着都是奢侈,谁还会计较身份地位,何况府里的家丁在这个特殊时期也没有舍了自己。
“少爷,这到底是什么呀?”
“你就当治病的吧。”
“可是这味道……您金贵之身,怎么能受得了。”
“现在还哪里来的金贵之身,秦俭,后面不知道会有什么等着我们,只希望我们有能力帮助别人的时候一定要帮助别人,我们陇城的人都是汉子。”
“嗯,少爷,我记住了。”
秦响见自己时间差不多了,起身向水池的另一端游去。上了岸后回头看了一眼正注视着自己的秦俭,点了点头走进了一间营帐里。
这间营帐里放了许多的架子,架子上面有许多的衣服,衣服前面立着尺寸,让人一看就知道哪一个架子上面是什么尺寸的衣服。架子前立了一个牌子,每人领两套衣物。
秦响穿了一套拿了一套,随便走向一个营帐。
香尘没有想到,这么快就人来到了她的帐篷,看着进来的青年,见其精神状态非常的好,有些诧异,不是说陇城里的人无一幸免,不是病情很严重才对吗?
为何这个人的精神却非常的好?
“姓名、年纪。”
“秦响,25岁!”
“把手伸上来。”
秦响依言伸出自己的手,看着眼前年纪似乎不是很大的大夫轻声问:“大夫,我,我们有救吗?”
陇城是如何从车水马龙变成死寂沉沉的,他一辈子都不可能会忘记的。
起初人们以为是小问题,人们渐渐消瘦食不知味,看病的人越来越多,可是这病似乎传染也越来越快。几乎是一夜之间的事情,有的人死了,家属闹,路人闹,就连外来人也在闹,闹到城主府。
爹说这是瘟疫,必须封城,不然整个国家都会完。也就是在那一刻爹一下子苍老了。
他四处奔走安抚民众,可惜这并没有什么用。百姓们不理解不接受,打的打骂的骂,而陇城像一个被诅咒了的地方,只准人进不准人出,而进来的人都将会受到诅咒,永无天日。
人们的眼神里渐渐没了光,被这场瘟疫把人性最丑陋的一面逼了出来,烧杀抢夺满足私欲一桩接一桩,可是疯狂过后就是无尽的恐惧。
有的人等不及自杀了吧,而死去的人把整个义庄堆出几倍的地方,死了多少人,他不知道,他只知道陇城完了。
“有救的,七皇子回国得知你们因为瘟疫关在这里,寻来了最好的大夫和最全的药,你们都会有救,只要配合治疗放松心态,一切都会好的。”
秦响流泪了,只是他不知道。听到大夫说他们有救,他有一种活过来的感觉,尽管他也染了瘟疫。
七皇子,真是他们陇城的恩人。等等,他说七皇子?是那个从小送去他国当质子的皇子吗?
“我想问下,你知道你们染了瘟疫了吗?”
“额,知道。”
“那你平时都做了什么,吃了什么?”
“一日三餐,日出而作日落而息,只是夜晚喝罪了酒才能入睡……”
香尘认真记录着秦响说的细节,记录了满满页面后才放下笔。
“你的症状不是很重,拿着这个牌子出去,会有人带你去你应该去的地方。”
秦响接过香尘递过来的牌子,牌子上面写着“叁”,虽然不懂,但是依言出去了,因为后面有人来了。
抬头望去竟然不是秦俭。
香尘重新翻开新的一页:“姓名,年纪……”
两个时辰很快就过去了,香尘收到消息女眷也在陆陆续续转移中,虽然慢,但好在女眷比较少。
看着自己案前已经堆成小山的册子,香尘放下笔揉了揉手。
花无常掀帘进来时香尘正揉着发酸的眼睛,有些歉意到:“辛苦你了,陇城里能行动自如的人基本已经安顿好了,只是城中有近两千人已经昏迷的人要等你的药奏效好才能安排。”
“竟然有两千人昏迷啊。”
香尘很累,可强打精神下声音有些控制不住的变了音调。
花无常有些怪异的看着他,见香尘正端起桌边的茶在喝水。
难道他听错了?
香尘的心也是揪得紧,方才差一点点就露了原声,还好桌上有杯水,希望能蒙混过关。
“你先回去休息一下吧,晚上那些人还需要你坐镇。”
“嗯,我的信息也收集得差不多了,一会把其他人汇总一下给我,今夜之前我会把药方写出来。”
“还是不要再劳累了。”
“我总觉得这次瘟疫有些怪异,但是说不上来,可能需要再观察观察。”
香尘还是把这两日来在心里盘桓的感觉给说了出来。
“哪里怪异了?”
香尘收拾好桌上的册子,花无常将这些册子全部装进盒子里拿着,跟着香尘一起出了营帐。
“也只是一种感觉,你说城里有近两千人昏迷,可是这城外昏迷的人也有近一千,虽然看起来城中的重症的人多,可是如果用时间来换算一下,其实城外的重症要比城内的多,只是一个感觉,我还没有证据,等我看过城里的人再说吧。”
花无常狐疑的看了一眼香尘并没有追问。
“对了,有病患说一个月前陇城有敬酒节,所以采购了大量的酒,这些酒基本上是每家每户都有,只是有的家里喝完了,有的还没有开封,如果有碰,可以帮我带两坛吗?”
香尘喝酒吗?好像从来没有见过他喝,难道是给唐卿莫带的?
“好,我去跟大哥说一声。”
原本秋风扫落叶的季节,可是陇城所在的地方原本树木就很少,一到季节树枝凋零根本连叶都看不见。平坦广阔的大地之上,现在满是白色的帐篷,和烟雾缭绕的药草味,似乎有些把之前压抑的灰色冲淡了些。
只是夜依旧是凉的是冷的。
香尘站在陇城的城门口,陪他的还有欧阳覃。
士兵们正两人一抬将里面昏迷的人一一抬出,每一个抬出的人香尘都要去把一下脉,并告诉士兵应该去到什么地方。
近两千人,平均一个人要看三十秒,中间间隔三秒,一分钟看一个病人,一个小时才六十人,一个时辰才一百二十人,可是这近两人的数量,饶是欧阳覃这个没做事的人光陪着都已经累了。
香尘的脚早已经麻木了,欧阳覃搬来凳子,供香尘换着调整状态,提神醒脑的汤水喝了一碗接一碗,可是患者的队伍却是看不到尽头。
看过患者们的情况之后,香尘可以断定城里的患者要比城外的患者情况要好,这让香尘的脑袋里盘旋的那个疑问越来越大。
欧阳覃在后半夜招来了几个太医,终于在天亮之前看完了所有的病患。
陇城里的人转移出来了,陇城空了,可是存在陇城暗处里有多少的病毒没有人知道。
香尘再三提醒一定要做好防护,穿过的衣物出城时就要烧掉,且必须保证所有的位置都要清理到。
最后香尘是被花无常送回去的,给他脱下了外衣菌了香后才放在床榻之上。
花无常站在香尘的床榻前看着香尘看了许多。虽然疲惫但是难掩他英气的俊脸,如果不是身材瘦小,还以为是哪家英姿飒爽的女子打扮成男子出现在这里。
花无常看了看自己的双手,这双手搂过香尘的腰,抱过香尘的身,可却都那样的不真实。
花无常有些苦恼,自从和香尘接触得越多,脑海里香尘出现的次数也越来越多,难不成他在无形之中喜欢上了香尘?
这一惊人的发现让花无常全身血液有一瞬间凝固了,他,成断袖了?
花无常狠狠的甩了自己一巴掌,却被刚进门的花无道看了个正着。
发现自己弟弟的异样后,花无道面色冷然到:“你应该没有时间在这里浪费吧。”
花无常一怔,有些闷闷的到:“我的任务不就是跟在他身边吗?”
“可我知道的是,他安排了不少的事情让你做,怎么,都做完了?”
“没,没有。”
“那还不快去。”
花无道有些恨铁不成钢,所有的人恨不得把时间花成双倍、三倍的用,可是这个三弟到好,站在男子的床边发呆。
花无常被花无道骂出营帐之后,才发现已经是暮色照大地,竟是不知不觉中站了那么久。
香尘醒来的时候却发现欧阳覃和花无道都已经在帐中等候了。
香尘连忙起床穿戴整齐出了内室后有些歉意向两人到:“对不起,耽误你们时间了。”
“哪里,我也才刚刚到。”
香尘坐在两人对面,依旧有些不好意思,让一个皇子等她起床,说大了是大逆不道。不过她也不怕欧阳覃怪罪,只是她不太习惯约好了时间却是自己不守时。
“我其实交待了无常提醒我起来的,没想到还是睡过了。”
“是我叫他做别的事情了,香尘大夫一直都在劳累,不存在睡过一说。”
花无道适时说出了原由,香尘也没在意。
“这是今天的数据,你过目一下。”
香尘接过花无道递过来的册子,翻看后她的脸色却并没有喜悦的神情。
欧阳覃不解的问到:“可是数据有异?”
“数据无异。”
“那为何你看着不太高兴呢?”
香尘合上册子认真的说:“接手治疗后已经没有新增死亡病例,昏迷的人也有小部分转醒,我们的药似乎起了作用,但是你们不觉得这一切都太顺利了吗?”
欧阳覃细细思索着香尘的话,可这话一琢磨,欧阳覃的脸色也变了。
“你是说这场瘟疫不太正常!”
“虽然你的用语用得不当,但是我敢肯定你已经知道我想说的是什么。”
香尘看了一眼欧阳覃脸上出现的骇色接着说:“昨天看病和一些病患打听了一下,瘟疫起初并不明显,只是突然有一天一下子死了许多人,瘟疫之说也就是在那时兴起了。秦府主果断下令封城,不许人进出。按理说封城一月有余,也死了一些人,但是大部分人却状况比我们想得要好,而这些人的病症是一种在慢慢被病毒吞噬的过程,而那些死去的人却是被病毒一下子吞噬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