再看看跪在地上的老二,上一秒还在痛哭流涕,听到他禁他足时尽然破涕而笑了。
这就是他养的好儿子,这就是他养的好儿子啊。
欧阳卓君无力的靠在龙椅之上:“还好有一个好的。”
是呀,他的小七还是好的,除了小七,小五小六都还安份。再看看这个老二,给他机会蹦跶,居然也能捅篓子出来。
“小邓子,你说老二如此拎不清,到底是像谁?”
邓华闰哪里敢正面回答:“恕老奴多嘴,二皇子心思单纯了些,难免会被人下套。”
“连你都看出来了,他自己却不知?这哪里是单纯,明明就是蠢。”
邓华闰一脸黑线,这话也只有您这位才敢说啊。
“去把那个老匹夫给朕叫进宫里来。”
欧阳卓君捏着眉心有些头疼。
老匹夫?说的是宫丞相吧。
“可是要请宫丞相入宫觐见?”
“除了他还能是谁?”
邓华闰浑身一震,不敢多言,低头退下,出去之时随便关上了御书房的门。
欧阳凌跟随着自己的母后去了乾华宫,南宫霏一路上听着欧阳凌说着陇城里大大小小的事情后一脸的阴沉。
明明是一件大好的功勋,为何现在无功却反而成了过。
乾华宫中,南宫霏退去了所有侍女奴仆,看着欧阳凌仔细询问到:“你说你是听那个素有医仙之名的盛老的吩咐才让他带走的人?”
“是呀母后,我真的是冤枉啊,父皇根本不听我的解释。”
“你想让他如何听?听你一个堂堂皇子居然震不住一个江湖术士?”
“可是,如果不是他出手,陇城里的人就要全完蛋,我们好不容易在陇城打下基础,怎么能就这样完了?我当时也只是想,他要人,给他几个人又何妨。”
“凌儿,天下百姓皆是你的子民,你要爱他们护他们,就算是孩童也不能如此随意的就处置了。”
“哪里是随意处置,他们的存在能让盛老制作出解救,那以后说出去都是功臣。”
“可是他们还都那么小。”
“生孩子不就是为了老有所依,现在孩子正是因为小,还没有吃家里太多东西,我让人给他们留了银钱,足够他们吃两辈子的,何况他们还可以继续生养,又为何执着于此。”
南宫霏不想再说什么了,这个孩子终归是只能放在明面上吸引那些人目光的。照今天皇上的态度,应该也不会严惩凌儿。
“凌儿,你回你的殿中好好呆几日,你父皇定是会想办法处理这件事,你安心在殿里呆着。”
“母后,我能让三皇妹来找我吗?”
“当然可以。”
南宫霏慈祥的看着他,欧阳凌点点头退了出去。
南宫霏无奈的叹息:“你二哥如此心性,以后如果不是你继承大统,我怕他下场定会很凄惨。”
“母后又何需担心,一切不都还在您的计划当中吗?”
看着走向自己的小儿子说着略带嘲讽的话,南宫霏的面色一僵。
欧阳麟是从一间暗门中走出来的,此时站在南宫霏的面前轻轻一礼,面色无波。
“麟儿,你二哥现在这情况,可有办法化解?”
“目前能化解此困境的,只有父皇。”
“怎么说?”
“我怀疑我们在陇城里所有的动作都在父皇的眼中。”
“怎么会?”
“将小七诏回来就是最好的解释。”
“难不成你父皇是想用小七来压制我们?”
欧阳麟面色不显,心中不屑,什么样的人需要压制?冒得太高的人才需要压制。
“其实二哥现在这样,也为尝不是一件好事,他如果站得太高,也会摔得更狠。何况父皇正值壮年,怎么会允许二哥太过优秀。”
说到优秀,欧阳麟的连看都不想看着自己的这个母后。
可惜南宫霏并没有发觉。
“那你二哥现在要怎么办?”
“还是需要陇城民众自己出来好好说话。”
“你的意思,是要秦大人……”
一道圣旨传进了乾华宫,皇上的意思很简单,让六皇子欧阳麟前往陇城去查清楚死者尸体的去向和丢失孩童案。
欧阳麟拿着圣旨的手紧紧的,眼神悠远,似乎透过乾华宫的围墙可以看到御书房的父皇在下这道旨神情,父皇真的是英明啊。
南宫霏十分欣喜,如果是小六去调查,至少事件不会往坏了发展。
当这个消息传到行宫的欧阳覃的手中时,欧阳覃只是淡淡说了一句:“相煎何太急。”
东原国的西南深山丛林里,瘴气四溢,视线模糊。香尘三人吃了化瘴丹缓缓的行驶在其中。
经过几日的休养,花无常勉强能坐了起来,只是不能大动,否则香尘才替他压制的毒素就又要上蹿下跳了。
“我们就是要在这里寻找你说的那种蚂蚁?”
“黄褐鞭蚁是生活在西南灌木丛林深处的一种蚂蚁,喜欢吃腐蚀的树杆根茎,被它咬伤对人体的伤害不比蛇毒轻,但是它咬住时从唾液里分泌出的粘液正好是你体内毒素的解药。”
“这一边解毒一边中毒,那最后身体里的毒到底是解了还是没解呢?”
“没有,你体内的毒我暂时解不了,但是黄褐鞭蚁的毒我却可以解。”
香尘自己的血带着解毒功效,但是不是所有的毒都能解。她的血是越稀奇罕见的毒,越是能轻松解除,越是平凡普通的毒,越是不能起到良效。
花无常身上的毒是集合了太多普通的毒,太多普通的毒汇集在他的体内居然达成一种平衡,如果解除其中一种,其他的就会爆发,正是因为如此,所以不能一下子轻易解除,但是如果要慢慢来解,也不是不可,只是他们没有这么多的时间。
香尘用了一个置之死地而后生的方法来解花无常身上的毒,只是这过程香尘没有细说,因为她如何描述都不及身受其中人的千万分之一的感觉,那痛苦光想想到令人毛骨悚然。
“那我们应该着重注意哪些地方?”
“越是腐味重的地方越是有可能。”
林一驾着马车的速度慢了下来,到最后竟是不能再向前,再往前,覆盖在层层落叶之下的,等待他们的也许是泥潭,也许是沼泽,也许是盘踞在地下不明生物,他们不想惊扰任何一种动物,因为到时候对付起来会更加的不容易。
“三爷,香尘小神医,我们只能停在这里了。”
香尘下了马车,看了看周围的环境,这里的视线严重受阻,如果不是之前做有记号,她都担心他们还能不能回去。
“我自己去前面看看,你保护好无常。”
“不行,怎么能让你一人前去?”
花无常的声音带着拒绝,香尘走到马车窗边看着他到:“放心,一般毒物接近不了我,我有自保的方法,相反你才让人担心。这里三人只有我知道黄褐鞭蚁长什么样子,喜欢在哪里聚集,所以我去是最合适的。”
“那让林一跟着。”
“无常,你应该多信任我一些,相比较下,林一在你身边才能让我放心。”
香尘说得很认真,她理解花无常担心自己,可是如果想大家都好,林一在他的身边是最好的选择。
花无常不再说话,看着香尘一张漂亮的脸上,那如星辰耀眼的目光中,倒映的是他的影子。
“你小心一些,一柱香的时间不管有没有收获都必须回来。”
“嗯嗯,知道了。”
香尘深深的看了一眼花无常,这个男人啊,在她这里变得跟一个傻瓜一样。
傻吗?
如果花无常知道香尘心中所想,也只会答一句,傻也值得。
香尘转身投入到瘴气之中,花无常直到香尘的身影消失了许久才收回目光。
“林一。”
“三爷,属下在。”
林一来到马车旁,看着花无常有些痛苦的脸,心有感慨。
花三爷在香尘小神医面前表现得风轻云淡,丝毫看不出是一个受了重伤的人。
“我们的人混进万药山庄了吗?”
“趁乱混进去了两个!”
“只有两个?”
“是,那日您虽然杀了不少人,但是各个势力立即安排了新的人去,似乎是时刻都准备好了有这样的事情发生一样,他们填充的非常及时,我们也只拦杀了两个落单的人。”
“如此看来,万药山庄肯定预谋着一件令江湖,甚至令朝廷都侧目的阴谋。”
“需要从里面传回什么消息吗?”
“不用,待命,该干什么就干什么,藏深一些。”
花无常想起自己在万药山庄听到他们要找一个叫小甲的人,而这个小甲也是唐溅天阁的人,甚至还是唐卿莫的姐姐,他是不是要把这个消息告诉唐卿莫呢?
唐卿莫明显是唐溅天阁的人,但是以这种情况被家族追杀,想必他对唐溅天阁也有想法,只是这想法作何他还不清楚。
做为唐溅天阁的大小姐从小居然被阳关三叠的家主杨奕辉送到万药山庄,如果这个消息一但放出,唐溅天阁和阳关三叠尽管是姻亲也肯定会有不合。而本在万药山庄里的唐家大小姐似乎在多年前死了,万药山庄和唐溅天阁的关系也可以好好利用一下这个消息。如今万药山庄最近四处寻找小甲,是真的没有死,还是想以此为幌来迷惑众人?
既然殿下要江湖的这三大组织消失,那这个消息一定要恰到好处的运用起来才能一击致命。
香尘小心翼翼的走在丛林之中,越往前能见度越低。她仔细的一步一步的向前走,在视线范围的地方仔细观察,突然她发现了许多粗壮树木旁边拱起了一堆一堆的小土丘,土丘之中许多密密麻麻的小孔眼,香尘只看了一眼便觉得头皮发麻。
她怕是找到了她想找的东西。
掏出五个自己随身携带的瓷瓶,将它打开瓶盖,瓶口朝着这些土丘的方向轻轻倒放,自己则站得稍远的地方看着。
瓷瓶里有她专门抹的蜂蜜,尽管这种蚂蚁喜欢腐味,但是蚂蚁天生喜甜,在条件不允许的情况下,它们只能啃食树木根茎。
但是现在从瓷瓶里散发出来的甜味,震惊了这块天地,香尘听到传入耳朵里悉悉索索的声音便知道蚂蚁出动了。
从这些土丘之中,突然钻出来一个一个小脑袋,在昏暗的氛围下显得非常的诡异。先开始是少量的,像一支探路军,出动后直奔目的地。紧接着是成群结队的,一片片,到最后是源源不断的,一只只都在朝着那散发着甜味的五个瓷瓶而去。
香尘不敢看,转过身仔细的听着,可即使只是听,香尘身上的寒毛就没顺过。
半柱香的时间过去了,蜂拥而致的蚂蚁却并没有减少。香尘见时间差不多了,随手散发一堆药粉,断绝了后方再要前进的部队。
香尘轻手轻脚的走向那五个瓷瓶,手上带着特有的手套,竟然毫无惧意的拿起其中的一个瓷瓶。
奇迹的是,当她的手抓到瓷瓶时,有些蚂蚁想爬上她的手竟然都纷纷滑落了下去,直到香尘将瓷瓶拿在手中扶正盖好瓶口,她的手上竟是一只蚂蚁也没有。
直到第五个瓷瓶收口放在一个布袋里,香尘才重重的输了一口气,只是这口气还没有输完,一声怒吼响天彻地。
这是熊的声音?
这丛林之中居然有熊!
香尘的脸瞬间白了,看向声音传来之地,尽管她什么也看不见,但是她知道那浓浓的瘴气之后,一定有一个庞然大物正等着她有所动作。
她不能动,熊的视力其实半不好,它更多的时候靠的是嗅觉。香尘屏住呼吸,将自己藏于树后。
时间一分一秒的过去,香尘觉得她的脚都要站酸了,只是她依旧不敢动,身体不动,可是她的思绪一刻也没有停过。
她怕自己一动就会成为黑熊的目标,可是她更怕刚才的那一声吼,将花无常给引了过来,到时候想全身而退,难于登天。
不行,她不能在这里等,不然花无常过来了,他们就真的要死在这里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