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郡主,发生什么事情了?”翠林端着一盆热水,走进来的时候看到的就是这样一幅场景,扯开了嗓子就是一身大吼,王府里的侍卫如同潮水一般向着此间涌进,那男子见势不妙,深深的看了一眼盛炽,那眼神阴森的有些可怖,盛炽感觉到了这道目光,皱了皱眉。
烛火燃尽,突地眼前一片黑暗,当所有人手忙脚乱的重新燃起蜡烛的时候,破碎的光影下是两个拥在一起的人,一个是他们的郡主,还有一个男人。一众侍卫立刻调转的脑袋的方向,再不敢多看一眼。
翠林满脸的震惊,竟然不知道接下来应该做什么?
沈恒安有些烦躁的扯了扯自己的衣领,正巧他站着的地方蔓帘被风吹起,伸手便是一拉,然后兜头罩在了盛炽的身上。
后知后觉的人儿这才有了反应,忙不迭的后退,不想,蔓帘之大,完全就不是盛炽那一个小身板可以撑住的,这一动之下立时就被绊住了脚步,身形一个不稳,朝后就倒了下去。
翠林的惊呼,合着的是沈恒安下意识的动作,有力的大手揽住向后倒去的身躯,“郡主这身段看着没什么,却不想如此……”沈恒安将她扶正之后,脸上的表情竟然变得有些微的嫌弃,甚至当着她的面儿甩了甩手,一副盛炽的重量颇为受不了的模样。
盛炽刚刚打算出口的谢谢,就这么生生卡在了嗓子眼儿!转而轻道:“那真是劳您受累了。”有些轻嘲含着反驳。
沈恒安看不到她低垂的小脸上究竟是怎样的表情,但透过她说话的语气却绝对不会淡然无痕,嘴角缓缓勾起,“你知道就好,郡主不知打算该如何犒劳本世子?”
盛炽心中波澜突地涌起,正愁找不到借口光明正大的跟着沈恒安呢?王府留得他一日,终究留不长久,现在她父王与沈家还没有完全杠上,想到沈恒安入主朝堂之后可能会生出的嫌隙,现在不敲定,以后怕是更加艰难。
顺口就想回道以身相许,突闻一声咳嗽声,抬头看去,竟然是惊动了怀王夫妇。此时,二者披着披风,一看就是刚刚睡下被吵醒的。怀王妃自是爱女心切,刚一踏进来看到了盛炽的模样,立刻就走了过来,着急的打量了一圈,“炽儿,这是发生了何事?”
怀王则是一眨不眨的盯着沈恒安,不过沈恒安也就是抬了抬眉,朝着怀王拱了拱手就将他的打量视为无物。
盛炽有些颓然,好不容易逮到的顺口机会,就这么红果果的被打乱了,下次该等到什么时候啊?她撇了撇嘴,“遭贼了,亏得遇上了恒世子,否则女儿怕是小命不保。”
“什么?王府竟然也能够进贼?王管家……”怀王一听,怒火大冒,这要是个采花贼那该如何是好?
王管家听到怀王的一声唤就知道他想要吩咐什么,躬身答道:“老奴这就下去好生盘问追查。”至于盘问的是谁,追查到最后的结果,这就不是盛炽要知道的事情了。
“父王,母妃,这次恒世子可是又救了我一命,咱王府这情分可承的有点多了。”明明不过是举手之劳,盛炽却故意渲染的好似是生死大事一般,倒是让心中一直对着沈恒安满是芥蒂的怀王有些不好意思了。
瞪了盛炽一眼,转首又看向沈恒安,“恒世子啊,既然你如今是来朝中任职,那么不若就先在王府住些日子,待到皇上那边给你安排了府邸再搬出去也是不迟的。”
这可正和了盛炽的意了,沈恒安一边看向那兀自笑开的人儿,眼中一缕疑惑转瞬而逝,速度之快,无人看清,“那就多谢怀王叔了,您叫我恒安吧,说来家父还叮嘱我来此一定要拜访您,问一声好,以后在京中可得多多靠您照拂了!”明明该是谄媚的话,可听着怎么就那么冷静,似乎就是一句开场白,寡淡无味到令人发指,不带上丝毫的感情。
从怀王到怀王叔,怀王竟然愣了一会儿。
“哪儿能呢,恒世子,现在可是长江后浪推前浪啊,您莫要将我父王拍死在沙滩上才好。”盛炽那骨子里的叛逆,或者说是长期对着沈远之而形成的下意识的反驳,在这一世竟然就这么死灰复燃了!
“哈哈哈……女儿说的对极了,恒安,你可手下留情了!”怀王心神一动,看着沈恒安脸上刹那的凝滞,心中暗暗爽快了几分,朗声接口。
“夜深了,该休息了,郡主,你可得小心别再被什么贼溜进屋子里,本世子可不是每一次都那么巧的能够出现在你面前,来一出英雄救美。”沈恒安扫了一眼怀王,没有多言,倒是重又看向盛炽,眼中带着淡淡的调侃。
这人……这人绝对是带着沈远之的记忆的,那眼神,那嘴舌,几乎与沈远之大boss没有区别。恨恨的,完全带出了当年属于她盛炽的情绪,“放心,本郡主打算搬到逐水院去。”
怀王心中一动,想说什么却被怀王妃制止。“既如此,就好好去休息,天也确实很晚了,世子也去休息吧!”
沈恒安只觉得众人的神色有些奇怪,倒也没有多想,直到他回去的时候,路过他旁边的院子,他惊愕的瞪了瞪眼睛,他这旁边几乎是一墙之隔的院子竟然就叫逐水院。
偶一动心思,他便顺着走了进去,却发现,逐水院自里面看来竟然是和他住的地方清风阁相连,原先的一墙早就被改成了一个圆形入口,怪不得,那牙痒痒又带着一丝狡黠的模样会在盛炽的脸上出现,原来是这样,这是打算将他当做保镖护卫来使了?
想他今夜,本不想多管闲事,奈何因为心中烦乱心思太多,竟然顺着那道光影离开的方向追了过去,想看看究竟是什么人打算做什么事儿。
他其实在盛炽的闺房门外待了许久,一开始他看到盛炽的轻颤还觉得正常的很,但是几乎是顷刻间,那镇定自若到似乎完全将生死置之度外的模样,让他心中大为好奇,索性便一直没有离开。
听着盛炽说出口的几句话,没什么不对劲儿,却也总觉得不对劲儿。至于书房的密梓,他完全没有放在心上,因为他和盛炽想到一个地方去了。
渐渐的,直到那血珠渗出,盛炽也不过倒吸了一口凉气,再之后是一份深沉无言,他似乎感觉到了盛炽那一眨眼身上泛出的异样涟漪,当他的脚刚刚的打算伸出去的时候,盛炽被逼着开口了,淡然无波的两个字,来人,他顺势推开了屋子的门。
接下来的发展实在是出乎于他的意料,他完全是没有想到盛炽会做出那样的举动,也完全没有想到那个劫持她的人竟然是趁着她沐浴的时候动手。
惊讶有之却并不明显,然后下一瞬,她奔进了他的怀里。眼神稍稍一变,那句话,究竟是什么意思?包括今日那桃花林下灼灼的一眼!
这边厢,已经安静下来的临竹小筑里,盛炽着了衣裳,披着发丝走至了外间,那里怀王夫妇端坐其中,看到她出来,脸上露出担忧的表情,“今天的事情你莫要放在心上,所有的侍卫那口都会闭的严实。”
他们担心的是盛炽会因为自己名誉受损而做出什么过激的事情,这个女儿的性子,他们一直捉摸不透,有时候淡然的如同一汪清泉,有时候烈性的让人闻之色变,有时候又俏皮的万般惹人怜爱……
就连他们都吃不准这个女儿在这件事情上究竟会作何感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