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能够想到的最深刻的最能够让沈恒安说出这句话的事情便是爱恨,可……
独独叹息一声,或许是沈恒安的性格太过隐忍了吧,还得找个机会!
可她没有想到的是,沈恒安离开了,不仅仅是离开了盛炽的清风逐水院。
“你就是这么践踏我们公子的真心么?”
面对宋寅怒气冲冲的质问,盛炽转首淡淡的问道,“什么意思?”
“公子离开了,属于他名下的兵器生意全部交到了你的手上,这下可能满足您的野心了呢?”宋寅伸手将一叠文书资料一般的东西狠狠扔在了她身前的桌子上。
而这一番话如同一颗巨石狠狠砸进了名为盛炽的溪水,溅起了层层水花。
“什么叫离开?什么叫交到了我的手上?”盛炽瞪大了眼睛,身躯微微开始颤抖,几乎是无意识的在重复着宋寅的话。
宋寅是一脸的沉痛,垂着脑袋,偏生再不说话。
这之后过去了许久,久的其他人根本就记不清有多长时间,而盛炽却每天每天在夜里重复着日子。
“今天是你离开的第三天,偌大的生意,说给我就给我,你想到那些不服气的人了么?恒安哥,你太没有责任感了。”
“今天是第五天了,该收复的收复,不该收复的滚了,现在我终于可以安心的开始整合了,你什么时候回来给我说上一句,我满满期待的话?”
……
“今天是两年零一个月三天,我将一切交给了清冲,我想要的不是你给我的这些,我要的不过是一句话而已,而已,你却始终不能给我么?”
“今天是第两年零三个月四天,恒安哥,你到底去了哪儿呢,再不回来么?我也开始循着你最初离开的地方烙下自己的痕迹了!”
……
如此几年如一日的反复,而山山水水,盛炽却再也未曾见过他。那一句她迟迟等待着的‘我恨你’也久久没有听到。
“想不到兜兜转转之间,竟然又到了千松镇。”恰逢常韵的婚期,索性便留了下来观礼。
“我也听说了一些你和沈族长之间的事情,我虽为旁观者,到底比你当局者要看的明白,非是无情啊你二人。”常韵将盛炽接进府邸的时候语重心长。
“今日是你的婚礼,何谈这些?”盛炽悠悠一笑。
“哎……好吧,那你先到处转转,待会儿宾客会比较多,跟着他。”常韵指了一个小斯,盛炽点了点头,让他自己忙去,莫要管她。
转过假山廊桥,又是一年冬雪就这么毫无预兆的落下,“下雪了,小姐,您可要回去?”
“不了,我就在这附近随意走走。”盛炽摇头。
那小厮应了一声,嘱咐她不要乱走,他去帮忙取来大氅。
干枯的榕树下,盛炽背靠在其上,缓缓的闭上了眼睛,很久不见了呢,沈恒安,我为了尽早离开,辜负了本心,而你却与我背道而驰。究竟是上天造化弄人,还是你我命运如此?
“阿炽……”似乎有柔软的声音在叫她,似乎是熟悉的声音从遥远的天际传来,似乎有层层的温暖包围住了她!谁,是谁?一如那个车祸时将她揽的紧紧的胸膛?是谁?
“醒醒,阿炽,醒醒!”
盛炽咳嗽着惊醒,嘴中有淡淡的血腥,却在看到沈恒安那张被镌刻在了心上的容颜时,生生的咽了下去。她只来得及说上一个字,“你……”
“怎的,不认识我了?”沈恒安打趣似的看着她。
“恒安……哥!”
沈恒安脸上是温润的笑容,脱开了沈家族长的身份,他是君子如玉,“怎么在外面靠着树干就睡着了,这两天很累么?”
“没有很累,你……可以放开我了!”
“这么多年都没有想清么?”沈恒安的笑容稍稍淡了一些。
“想清什么?”
“我们之间……”
“我们之间早在那一天,清风逐水院里就确定了下来,还有什么好想?”已到今日,断不能后悔。
冬雪落在两人的肩头,纷纷扬扬的迷了他们的眼。
一触即分的离别,盛炽咬酸了自己的舌,狠狠的痛了的是自己的心。
千松镇一别,她以为再无机会相见,却不想率先离开的却是她自己。当年的那几个月里的悲伤,早已让她的生命提早消耗了许多……
月牙儿白的衣袍,矮矮的墓碑,沈恒安拂掉了其上的尘埃,放下了一只月牙儿簪。
“阿炽,你是残忍的,我这一生唯一恨的人是你,恨你残忍的离开,恨你终其生命都未曾说上一句爱我!”
暮色染了层层霞光,透着一幕幕的凄凉,沈恒安摸着那墓碑,低低的一句句的说着,一句句的重复着。
风吹起他的衣摆,露出了其上的字眼,“沈恒安之爱妻——盛炽之墓。”
而这一生迟来的恨,却是对盛炽最深的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