金銮殿上,慕容彧看着那个至高无上的地方,忽然觉得竟是如此的高处不胜寒。
“彧儿,你要记住!这天下是你的,不是那个南楚蛮夷的……”
慕容彧回想起最后时分,母后仍旧是紧紧拉着他的手嘱咐着。
逐渐不清明的眸子里,全是晃动的不甘。
哪怕到最后她仍旧是先帝的懿德皇后,该守住的荣光,她全都得到了。
后宫中没有干净的人,她也当的起懿德二字。
但是视线浑浊的弥留之际,懿德皇后看着虚无的方向,嘴巴无声地翕合几下……
对不起。
这句对不起是对谁说的?
一桩桩一件件的每个人,都被这至高无上的皇权至尊之位,还有尽收天下的野心,所裹挟着。
早就舍弃了所有,到最后除了一腔执念和不甘,什么都没有得到。
这个位子好像天生就带着传世的诅咒。
如若不然,他也不会是其中之一……
***
今年的寒冬持续的时间格外长,随着呼啸的寒风,大梁迎来了新岁!
在这此隆重的时节,金銮殿传出了一道圣旨,骤然间引起了后宫的哗然!
“奉天承运,皇帝诏曰——宸妃虞弥,柔嘉淑顺,风姿雅悦,端庄温行,克令克柔,安贞叶吉,雍和粹纯。
得卿乃朕之幸。
着即册封为贵妃,封号——彧,钦此!”
后宫众人被这一惊天之雷炸得一时缓不过神来!
别说后宫的背景板们了,就连虞弥短时间内都没有消化这一陡然的变故。
应心看着魂不守舍端着茶杯就往嘴里送的虞弥,突然虞弥放下了茶杯!倒是吓了应心一跳!
虞弥拉着应心的手,狐疑的说:“应心,你说!他不会是看穿了我们,在整什么暗戳戳的迷魂记吧?”
应心一噎,急忙摇头否定着:“娘娘,不会的。若是怀柔之计,何不直接晋为皇后一步到位?况且……最重要的是,娘娘的封号是彧!”
彧,慕容彧。
用一国至尊的名讳来定封号,这可是历朝历代亘古未有的。
这也是为何,前朝后宫为何会闹得这样波澜起伏,一连三天,就连闭宫门不与外界打交道的虞弥,都从应心嘴里听说了外界的风波。
“娘娘不必忧心,圣上已经下旨了,省了各宫前来问候请安和恭贺的,娘娘只管安心。”应心安慰着虞弥的不安。
但是,应心并非像她表面上展现出来的老练镇定,看向虞弥时的眼光,也逐渐带上了犹豫……
……
第四日的金銮殿上——
身穿藏蓝色朝服的沈濯,移步出列上前,手执玉笏朝着龙椅处恭敬又不失风骨的启奏道:“陛下,近日来,朝堂上下乃至市井巷尾都流传着关于后宫的荒诞言论,事情的起因便是……彧贵妃。”
慕容彧转动着拇指处的扳指,天子之威迫人,哪怕下面都是位极人臣的一品二品大员,也没有谁敢随便抬头,私窥天颜。
除了这位胆子大,什么都敢谏言的御史台的司空大人——沈濯。
这三日来,并不是没有人提起这件事,但是那前车之鉴到底是逼得他们不敢再随便提!
怕一个不小心,像谏院的柳大人和礼部的林侍郎一样,被停职查办。
哪怕事有突兀,但是头顶的乌纱帽要是因为一个女人的封号而不保,说出去,也是丢祖宗的脸,故而都是不敢怒也不敢言。
可是沈濯是谁,前段时间领着圣上的手谕,前去代天子办案的能臣良将,差事办的尤其漂亮。
众朝臣都在传言,一个区区的御史台司空的位置,没有什么实权,当真是屈才了!
否则定有一番作为。
这时有人不免惋惜,如此大好前程,却冒着大不韪的风险去劝谏,沈濯的声望与人品,但真可堪君子二字。
“陛下!宸妃进宫数月,一无皇嗣,二不符合于宫中的晋升礼节,微臣恳请陛下顾念纲常,收回封号,降位为妃,避免甚嚣尘上。”
眼看慕容彧并无应答,沈濯径直的跪了下去,宽肩窄腰值挺着背脊,当真是威武不屈的翩然君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