新年之际,大梁朝堂历来的规矩,前朝官员可休沐十六日之期。
新岁往年应该是立春之际,但现下却仍有半月有余,天气冷的不像话。
但是有一个人,哪怕是闭朝休沐之期,顶着四九寒冬的凛冽,也仍旧没有阻挡住沈濯前往勤政殿的步伐。
巍峨的宫门外,徐良脸上的笑容都僵硬了几分,也不知上去冻得还是笑得时间太久,但是对着这位大司空,他可不敢给丝毫的冷脸和怠慢。
这大司空朝堂之上那般的不留情面,对不公不正之事直言不讳,但是对此圣上却没有给个重话儿,最多就是大手一挥地闭门羹而已。
哪知道这位沈大人当真是执着的很,这刚年初一,就又进宫来给圣上找不痛快了……
真是讨厌没有边界感的人!
沈濯仍旧是穿着深蓝至发黑的官服,头戴着纯黑的官帽,气宇轩昂的站定于勤政殿门外。
“烦请徐掌事替下官通禀一声,沈濯求见圣上!”
沈濯虽是一介文官,但是周身的气势却不弱于武将带来的压迫感,让人有一种心悦诚服的感觉。
徐良动了动僵了的嘴角说道:“司空大人,圣上早有旨意,若是司空大人前来,便不必通传了……”
言之未尽之意很明显,慕容彧根本就不想见他。
这个结果沈濯并不意外,对此并没有什么反应,只是语气淡然的说道:“既如此,沈某便唯有在此等圣上了。”
徐良一听,觉得寒风瞬间蹿透了后脊梁般的,赶忙劝道:“唉!司空大人这又是何苦来哉?这大年初一何苦来寻这种不自在呢?就算是要进言,也不急于一时啊!”
这些沈濯又何尝不知?
但是他能等的,天下的流言蜚语等不得!
圣上一代明君的名声,难道要毁在一个来路不明的女子身上?
御史台干的就是为君纠错的活计,若是碰了这点钉子就退后,他还有何颜面忝居司空这一官职?
这时那张惊鸿一面的容颜陡然出现在沈濯的脑海中。
都是因为那个彧贵妃——虞弥,若不是她的出现,圣上怎么可能有这么一系列疯魔的作为?
更何况,生得那样一张脸,生来就算祸国殃民的,其心可诛。
【叮——攻略对象的心动值为-10%……】
虞弥看着不远处背对着她们主仆二人的深蓝色身影,他们说的话虞弥并没有听清楚。
但是看着沈濯那一脸凝重,低眉长思的样子,虞弥当然能猜到他是为何故而来。
虞弥此时突然觉得有些伤感,为何每个攻略对象,一开始对她的印象都极差?
虽然后期可以攻略回来,但是被人讨厌的感觉,当真是不妙……
徐良余光瞥到了虞弥的身影,立马迎了过去!
“呦贵妃娘娘,奴才给您拜年了,贺娘娘晋升之喜!”
虞弥对此并没有表现得任何得意忘形,只是眼角含笑的受下了徐良的请安,轻轻的说了句:“徐公公客气了,陛下……在吗?”
不知为何,这一幕落在沈濯的眼里,那可真是扎眼的很!
虞弥越是不骄不躁,沈濯就越是觉得鄙夷与厌恶!
得了便宜还卖乖,若是此时他沈濯不在这里,恐怕这徐良都要三拜九叩上前祝贺了吧?
当真是虚伪至极!对此,沈濯越发坚定了自己心中的想法!
但是沈濯并没有注意到虞弥脸上的纠结之色。
徐良一听虞弥的问话,无奈的叹息了一声:“贵妃娘娘,陛下今日下旨任何人不得进入勤政殿,所以……”
此话一出,虞弥的脸色瞬间落寞了不少,整个人都跟着消沉了起来。
应心看着虞弥的样子,心中不忍,于是开口询问徐良道:“徐公公,圣上怎会不见娘娘呢?自从前日晋位的旨意下来,娘娘还未曾来谢过恩啊!”
沈濯的眼风淡淡的朝着这边扫了过来,入目的便是虞弥那张足以颠倒众生的脸。
对此,沈濯心中的烦躁愈甚。
听着那婢女的话,沈濯虽面上不显,但是也忍不住的蹙起了眉头。
封贵妃的旨意距今已有三日,却未曾谢恩,岂不是说明虞弥也没有见过圣上?
就算沈濯心中存疑,但是眼眸流转间,早已掩下了万般的思绪。
难不成圣上并不是如传言般的色令智昏,被妖妃迷得神魂颠倒?
“徐公公,陛下为何今日来都不愿见我,是不是我哪里做得不好?我……”
美人垂泪,哪怕是徐亮这种没有子孙根的阉人,见了也不忍呐!
“娘娘哪里的话啊?圣上是最看重您的,只是新岁之际,圣上在准备初五的祭祖大典,所以顾不上前朝后宫也是常有的事儿啊!”
祭祖大典,大梁每年的正月初五举行,是每年的大事,确实马虎不得。
这样的理由倒是说服住了虞弥,只见她脸上原本郁郁的神情,也随之被羞赧所替代。
“原来是因为这样,看来真的是我不懂事了,他这样忙,我还来日日叨扰……”
眼见劝住了,徐良不着痕迹的松了一口气!
可是一旁不远处却传来了一声冷嘲的笑声——“嗤……”
看着虞弥那好打发的样子,沈濯脸上的表情可谓是精彩。
轻蔑、不屑、厌恶、鄙夷。皆有之。
“当真是愚蠢至极。”
撂下这样一句话之后,沈濯不再留恋,转身朝着宣武门拓步而去。
祭祖大典就算再隆重,自有下面的内官去安排规制,何曾需要圣上去费心?
看来这贵妃的心计城府,如若不是掩藏的太深,那就是根本不懂其中的这些弯弯绕绕。
看着沈濯离去的身影,虞弥突然邪气的暗挑了下好看的黛眉。
沈濯没有走远的情况下,还是听到了风中送来的纤细的嗓音:“徐公公,难道我说的不对嘛?也不知那位大人是谁……为何要说我蠢呀?”
沈濯的脚步下意识的凝滞了半步!
她居然不记得他了?
明明初次见面时,还冲他行礼问安,转眼间这才多久就已经忘了?
偏偏徐良还不知死的默默补充了句:“沈大人那是在说奴才蠢笨,娘娘不认得沈大人也好,御史台的官员呐……最是古板和清高,娘娘如此钟灵毓秀的人,肯定会觉得无趣的。”
沈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