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嗯,我是说跳墙对于一个女生来说太危险了。”简正认真的说:“摔倒的话怎么办?”
“这是在关心自己吗?”她心里暗想,不由得一丝丝甜蜜从心底涌来。她屈回纤细的手臂,握紧粉拳,在他面前晃了晃,娇笑着说道:“你看,我很强壮的哦,跳墙是小ks。”
简正还想说点什么。
凌毣枏接着又说:“不准开小差了,赶快来做两道练习题吧。”
……
凌毣枏走后,他又看了一会书,见墙上的挂钟已经是3点多了,这才合上书本,闭上眼准备睡觉。
虽然很困,但怎么也睡不觉。
在两个同学面前他没有表现出来忧虑,但其实还是非常担心这次考试的。
刚才两们同学帮他补习,他尽了最大的努力去学习,可是他知道时间这么短,怎么可能掌握这么多的知识。就象刚才凌毣枏讲的那道题,直到现在都没有完全搞明白,怎么去应对明天的考试呢?
又想到了母亲,含辛茹苦把他拉扯大,费尽心机地培养他,白天下地干活,晚上教他读书识字。仿佛又看到了那双美丽而又慈祥的眼睛、瘦弱而又匆忙的身影……一点点、一滴滴都浮现在了眼前。
要是真的这次考试没过,被退学了,自己心有不甘倒是小事,如何向母亲交待哦。
一想到这里,所有的睡意都不见了,他马上又拿出了书本。
第二天一大早,凌毣枏就和苏文*革来到病房。
但是他们却发现简正不见了。
这可把两人给急坏了,特别是凌毣枏,更是急得眼泪都出来了。
他们在医院里找了一圈,还是不见他的踪影。
后来,一个搞卫生的大爷告诉他们,说天刚一放亮,简正出去了,但去了哪里,他也不知道。
他俩也顾不得回学校上课了,整天就是一边打听、一边寻找简正了。
先是有人见他去了派出所,他俩就赶到派出所,但一问,说他已经走了。
又打听到他去了公安局,同样,等他们赶到公局,他又走了。
接下来,循着他的轨迹,他们到了检察院、法院,最后,在他们学校的校长室门口见到了他。
只见依然穿着病号服的简正,一手摁着肚子,一手夸张得抬高并前后晃动着,一看就是重伤未愈的样子。但他的脸上却挂着笑容,慢腾腾却又特别高兴地从校长室里走了出来。
他俩赶紧迎了上去。
但还没等他俩开口,他就高兴地冲着他俩说:“可以了!”
“你不知道自己的状况呀,这个样子还到处乱跑?”她瞋了他一眼,然后赶紧过去扶着他,“可以什么了?”
“文*革可以回学校上课了!”
“真的?”凌毣枏和苏文*革异口同声。
“嗯,嗯!”简正高兴得点着头,“还有,他们说只要受害人谅解了,姚先锋也可免于起诉,应该很快就可以放出来了。”
“啊——”又是异口同声。
同样的声音,但意义却完全不同。
苏文*革那是发自心底的害怕,一听到姚先锋要出来,紧张的心都开始发抖,那可是他的恶梦。这些天以来,虽然勉强算个旁听生,但生活中没有了姚先锋这个阴霾,感觉从未有过的快乐。而现在,他又要出来了,那也就预示着他的好日子已经到头了。
凌毣枏倒不怕他,但她觉得象这种人就应该受到惩罚,现在把他放出来,那还不是放虎归山,不知道还要祸害多少人。所以,她剐了他一眼,“这种事你也干得出来?”
“我知道你们可能不乐意我这样做,所以才一个人悄悄地来办。”简正声音低了很多,完全像个做了错事的孩子,不,本来就是个孩子,做了错事的孩子,“姚先锋,他和我们一样,都还是未成年人,如果这个时候被判了刑,坐了牢,那是一辈子的污点,可能就因为这件事而毁了一生。而且——”说到这里,他有点吞吞吐吐了。
对于这个烂好人,是又无奈,又怜爱,所以压了又压心头的火气,极尽温柔地说:“而且什么?”
“而且,我刚才也同校长求了情,也不要开除他?”
“那就是说,他又要来我们学校?”
“是的!”他的声音更低了,低的几乎自己都听不到。
“你——你就是个混蛋!”她终于忍不住了,甩开他的胳膊就往前走。其实,姚先锋的父亲一直在活动,找过做为当事人的她、找过学校的领导、找过公安局的领导、甚至是找过县里的领导,要不是做为受害人的她抵死相告,估计早就把把他从看守所里弄出来了。现在简正主动找上门去,谅解了姚先锋,那还不是正中某些人的下怀。
他还要来这个学校?苏文*革一听到这个消息,脑袋就懵了,一下子摊坐在地上。
简正指着地上的苏文*革,“这,这——”又指着远去的凌毣枏,“那,那——”但就是没说出一句话来。
她走了几步,又停了下,抬头看了一下天空,长长地叹了一口气,又折了回来,仍然扶着简正,轻轻地用力拽着他的胳膊朝医院走去。她边走边努力得平缓着自己的情绪,等确定嘴里没有火药味的时候才开始说话,“什么时候把你自己也放进你的心里去。你这身体还没完全恢复,就到处跑,这一天也没打针吃药,让人多担心呀。再说明天就要考试了,你不学习,反而跑出去做这些事,到时候被退学了怎么办呢?……”
她的话象一股暖流,由她的嘴里流向他的耳朵,然后再在他的全身扩散。他突然觉得她就像他妈妈。每次自己做了错事,妈妈就是这样轻轻地叮嘱他。
就这样听着她不停地说,他也不说话,只是时不时用力地点一阵头。
看着他们已经走远,苏文*革才无力地从地上爬了起来,然后追着他们的方向而去。
快到医院门口的时候,她才发现一个不和谐的问题,“你怎么穿着病号服就出来了,再怎么样也得换个衣服。”
“那个——”他不知道怎么解释了。
“哦,破了那个洞我帮你补好了。”
他摇了摇头。
“我补得不好看?”
“补得很好!”他说的是实话。他要不是知道衣服曾经破了一个洞,都看不出来,那件衣服是补过的。
“那为什么呢?”她满脸狐疑。
“那个,本来我也想换个衣服出来的,但是我没有衣服了。”简正说到这里有点羞涩了。
“我帮你补的那套衣服不是衣服吗?”她更加迷惑了。
“那个,我穿不进去了。”简正脸都红了,“我就只有那一套衣服,现在穿不进去了。”
“啊——”她转过头来打量了一下他,这才发现他这一个月长高了很多,原来比自己要矮一个头,而现在和自己却差不多高了,“哦,我知道了。”
他本来就到了发育期,以前老是不长,那是因为家里穷,连饭都吃不饱,更别说营养了,所以一直都长不高。而这个月,虽然是躺在床上,但她照顾得很好,而且每天都是肉呀、蛋呀的给打磨成糊糊,直接输送到胃里。这营养好了,自然就长得快。
原来,还总是觉得他是个小孩,跟他亲密一点怎么都好说,而现在他居然和自己差不多高了,那种羞涩的感觉更浓了,所以她不自觉得放开了原来扶着的胳膊。
还好,也到医院了,刚好苏文*革也跟了上来。
她跟苏文*革说:“你陪着他一起学习吧,我有点事要去办一下。”
办什么事?这么重要!要知道这段时间以来,她除了上课几乎把所有的时间都花在简正的身上了。苏文*革虽然心里犯了嘀咕,但嘴上却不敢乱问,只是恭恭敬敬说:“好!”
她又对简正说:“不准偷懒,也不准再开小差了!”那声音比同苏文*革说话要温柔了好多。
简正很恭敬地回答:“好!”
她出得医院来,一时又没了主意。
她要办什么事呢?
其实也很简单,简正明天就要出院并回学校参加考试了,而他连衣服都没有,她得赶紧去帮他弄一套衣服。
但这么简单的事,在那个年代却是件非常困难的事,所以她才没了主意。
当时,可没有成衣卖,当然就算有,她也没有钱。
没得卖,就要去做,还好,做为县城,裁缝店倒是不少。
她来到一家店里,那店老板倒是很热情地接待了她,并陪着她选好布料,讲好尺寸,算好价钱。最后那个老板拿过一把剪刀,比划着说:“这位同学,一共是需要一丈布票和6块3毛钱,如果没问题我就剪了。”
“等等!”她怯生生地说:“我没有布票、也没有钱,可不可以——”
“你要赊帐?”店老板的热情一下子消失了。
“不,不,”她赶紧从口袋里掏出几张小纸片,递了过去,“我这有30斤粮票,可以抵帐不?”
店老板就着布摊旁的一条长板凳坐了下来,“同学呀,这事咱不能干,这是在变相倒卖有价证卷呀,那可是可是犯罪呀,被查实了我们可都是要坐牢的。”
她何尝又不知道这些,但她又有什么办法呢。这些粮票是她所能支配的唯一值钱的东西。这一个学期,她有100斤粮票,每天八两,她原来想拿出30斤来换一套衣服,自己还有70斤,每餐少吃点应该没问题。但现在人家不肯换,这又如何是好呢?
不过她没有气馁,又到了另一家店,并把粮票提到40斤,不过还是没换成。
她就这样一家一家的去尝试,一家一家的增加粮票。
最终,有一家店老板,愿意同她换。尽管她付出了60斤粮票的代价,她也担心过接下来这个学期怎么挨下去,但更多的却是高兴,毕竟她成功得为他解决了穿衣服的问题。
再说,医院这边,待凌毣枏走后,简正也把苏文*革打发回学校了。因为这他有经验,觉得自学比别人辅导效果更好。在来花山中学之前,他就没有去过学校,大多数时间都是他自学的,只是偶尔时间才是由母亲辅导一下。
他如饥似渴地看着那些书,利用这一个晚上的时间,当然是一个通霄了,功夫不负有心人,终于他把所有的教材都看完了,而且觉得已经基本掌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