见着极夜,白折和木寻安都立刻站了起来。
木寻安性子活泼,先打了招呼:“极夜,是你?哈哈,我们人终于聚齐了。我们早该猜到是你的。除了你,世上谁还有这样的医术?”
“寻安,管铭,好久不见。”极夜朝木寻安和高铭声点点头,再朝白折看去。他藏在袖子的拳头轻轻握了一下,又再放开。“还有你,折折。”
白折上前一步,只问:“你的伤如何,没事了?”
“没事儿。先替老人家看病。”极夜这般说,便看向陈向荣,“陈先生,请带路。”
“这边。”陈向荣毕竟上回来过,此刻带着极夜便往老人家躺着的屋子而去了。
一直没出声的高铭声此刻也站了起来。他也是这便才知道,原来这个人就是极夜,是灵骨斋的医生。这么多年了,灵骨斋谁受了伤,都是极夜治疗的。
白折、木寻安和齐文柏都一起去看极夜治疗了。高铭声也便朝那屋走去。
屋中,床上的老人安详地躺着,白折等人在不远处等着,以便给极夜的治疗腾出空间。
极夜俯下身,查看了老人的面色,然后问:“他这样有几日了?”
齐文柏便道:“三日了。”
极夜点头,拿出银针,开始为老人施针。他的手法快而准,一边施针、一边道:“陈医生,劳烦你跑一趟,我需要几味药材。”
“你等等,我拿笔记一下。”陈向荣说着,拿出随身的笔记本和钢笔开始记起来。
等陈向荣记完了,高铭声也站了出来:“我陪你去。”
高铭声也是善意,他跟着去了,可以直接把药材带回来,顺便送陈向荣离开,免得他再跑一趟。
待高铭声陪陈向荣去了,齐文柏看了看,也便说:“我再去烧点水,也让出些空间,不打扰了。极夜医生,辛苦你了。”
齐文柏往外走去后,木寻安笑看了他一眼,竟也跟着走了出去。“齐伯,我陪你。”
“多谢。”齐文柏笑笑。
待走出这房间后,木寻安偏了下脑袋,问了齐文柏:“齐伯,你故意出来,是不是……知道了什么?”
齐文柏听了这木寻安的话,也便道:“齐伯我人虽老了,脑子还好使。从前啊,我就把姑娘你当神仙,以为是来人间救苦救难的。你看,这过去这么多年了,你一点没长变,确不是凡人啊。再说,这病古怪,看来不是寻常的病,这自然不能用寻常的法子来治。那极夜既然支走了陈向荣,我再留在那里,岂不是不知趣。”
木寻安扬起眉毛。“老爷子你心如明镜,却不说破,也看得开,我该多向你多学习。”
“哈哈哈,这人啊,就是要看开一点,才开心。”齐文柏道。
“这么说啊,也是。我从前其实很计较的。后来,我没有心了。我好像的确失去了一些感觉。但好像……整个人在乎的要少了,竟然好像轻松了不少,现在非常开心呢。”木寻安道。
木寻安这话,自然也传到了白折耳里。白折听了,不免轻声叹了一口气。福祸总相依。从前,木寻安会爱,会爱、也就会痛,现在她没有心了,不会爱了,她确实是轻松了,却也再也感受不到爱情的甜蜜。不过,她虽不会爱了,但世界也许会更加广阔,她从此自由自在,开开心。是以,这对于木寻安来说到底是福是祸,白折也难以判断。
一旁,极夜看了白折一眼,随后咬破自己的手指,一滴血珠溢了出来,随后滴落在病人的心口。那滴血从皮肉融入病人的骨血,再进入他的心脏。
“叮咚”一下,他的心脏总算跳动了起来。
见状,白折也吐出一口气。“他这是怎么了?”
“灵骨斋的典籍还在吧?到底发生了何事,我需要确认一下。”极夜问,“眼下,这个人没事了。我问过了,这些人生病前,都去长乐路买过鱼。”
“因为吃鱼成了这样?”白折皱眉。
“我治好每个病患后,都问了他们很多问题。他们唯一的共同点,就是都吃了长乐路的鱼。后来,我也找到了他们买鱼的那家店,已经报了官了,啊不,这个时代,是叫警察。”极夜摸摸鼻子,“警察估计查不出什么,不过那店可以暂时歇业,以免更多人受害。否则,我可救不过来了。我把地址写给你们,到时候你们可以去查一查是什么东西。”
“我知道了,这事要尽快。警察查不出东西,只能把他们放了,到时候又有更多人受害。”白折道,“我这便和寻安一起去。”
白折转身,走出几步,又看向极夜,“极夜,真是谢谢你找到我们。寂修就在对面,这边事情结束后,你先去和寂修见面。我们晚上好好聚一聚。”
“嗯。”极夜点头,“对了,管铭的记忆好像还没恢复?”
“是啊,他的记忆存在的白骨抄了。他看了,但是并没有把所有事情想起来。毕竟这是另外一个人的身体。他现在叫高铭声。”白折道。
“我知道了,你去吧。”极夜微笑,“这边很快就能结束。”
“好,辛苦了。”白折朝极夜挥挥手,便出了这屋子。
在走之前,白折偏了下头,还是再打量了极夜几眼,毕竟是百年不见的朋友。
在白折看来,极夜还是没有变。他神情轻挑,举止上也有些放浪形骸,还痴迷于喝酒,时常喝得烂醉。初见他时,她怎么也想不到他会是一个医者,而且还是一个神医。他在古代的时候就是一个风流人物,饮酒、作诗、下棋,样样都会。在开化的年代,他走到大街上,都会有姑娘主动给他送花的。
他行事作风虽颇有些离经叛道,但与之矛盾的是,他永远都很温柔。他有一颗仁爱的心,总是温柔地对待他的每一个病人。每一个被他治疗过的人,都把他奉为神灵般的存在,但难免有的时候,会有病人不耐烦、对他恶语相向。但他依然耐心治疗,似乎一点也不在意他人的诋毁。他是一个太过完美的人,似乎让人挑不到一点瑕疵。
也是因为如此,初识极夜后的很长一段时间内,白折是对他抱有戒心的。因她不信世上有如此无懈可击的人。可是,她也和他相处近千年了。他并没有伪装的面具可以被她戳破。他就是一个心怀怜悯的温柔医者,千百年都依然如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