木寻安就这么看着高铭声,然后抬起手,拥抱住他的腰,脑袋贴在他的胸口。“管铭,我来了。谢谢你还在等我。”
“寻……寻安你……你想起来了?你……你……”高铭声狂喜般回搂住木寻安。他激动地双臂都在发抖。
他是铮铮男儿,经历了贫穷、富裕、再到没落,经历了他此生不曾想过的神奇经历。在所有的岁月里,他流泪的时刻举止可数。可是现在,面对重新可以爱他的木寻安,他的眼泪倏地就掉了下来。
木寻安抬起头,微笑着帮他拭去眼泪。“别哭了。我们来日方长。刚才在外面,大家都在,我也不好意思。现在逮着这上厨房的机会,我终于可以好好抱抱你。”
“寻安,这是怎么回事?这到底……你怎么……”高铭声又惊又喜,“难道真是我精诚所至金石为开?”
“我也不是很清楚,这事我也不是很清楚,改日再与你细说。白姐姐好些日子没吃东西,该饿了,我们先把东西端出去吧。”木寻安念念不舍地收回手,踮起脚尖,轻轻吻了高铭声的嘴角,这才上前端起了菜。
两人这下便没有多做耽误,和良辰美景一起端着菜饭,便往饭厅而去了。
吃饭的时候,木寻安的舌尖都一颤。
从前,纵然她已把自己这副木偶做得太精巧,然而她终究不是真正的人。她的功力,还不足以到可以凭空造人的地步。所以,纵然她也能和白折他们一起吃饭,她是没有味觉的。
如今,她竟能尝出这些菜的味道。这久违的香气入鼻,这酸甜苦辣入了口,她方知她错过了太多太多。
她手一抖,意识到自己似乎已经不愿意取出那个锦囊了。
不知离别苦,是因未曾感受离别之痛。不知爱情甜蜜,是因未曾感受过两情相悦。不知五味,因为没有尝过。不知,不爱,不痛,所以说舍弃就可以舍弃。没有感觉,就没有欲望,无从拿起,自然不必放下。
可是这些感觉,如今她都有了。她拿起了,又如何舍得放弃。
半月之后,白折制作好了两套旗袍。她做旗袍采取的是纯手工方式,加上还有灵骨斋的各种事务要处理,所以她做一件旗袍耗时很长,通常需要一个月的时间。现在白折只花了半个月就制好了两件旗袍,是因为有良辰美景的帮助。
一件旗袍是过冬用的,将长马甲与短跑合并在一起,袍身宽松、倒大袖,领、襟、摆处做绲边镶饰,样式简洁,也可显腰身,袍上用苏绣的手法绣了数朵梅花,风格清雅,更显整个旗袍大大方方。
还有一件则适合春秋穿着,腰身收得更紧、更显身材,袍身不再采用刺绣、而是用了印花的工艺,让整个旗袍显得更轻薄。
白折收好这两件旗袍,便照着严笛韵留下的电话打过去。“严小姐,旗袍好了。”
按理,这严笛韵已嫁给林枫了,白折应当叫她一声“林太太”。但白折如今佯装自己不知道这件事,还叫她一声“严小姐”。这严笛韵并没有纠正,反倒答应得好好的。可见,她心里,不仅对自己的丈夫没感情、甚至是根本不愿意嫁给他的。
“好,我今天下午就来取,你那里方便吗?”严笛韵问。
白折道:“我今日要出趟门。我听极夜说了你府上的地址,我要办事的地方正好在你家附近。你看如果你白天有时间,我直接送到府上去?”
“也好。那就麻烦白小姐了。下午三点见。”严笛韵笑着说完,再与白折寒暄几句,便挂了电话。
下午三点,白折准时到达严笛韵家门口。
门口“严公馆”三个字在阳光下熠熠生辉,字体大气磅礴。不过就从这三个字,便可窥得这严家势力不小。
待白折进了严公馆,便看见一栋西洋风格的别墅。别墅门口还有一个偌大喷水池。哪怕在这寒冷的冬天,为了气派,严家还是让这喷水池在运转。水流乍起,水珠四溅。水珠染了阳光、折射出缤纷的色彩,也显得这别墅更加流光溢彩起来。
白折却只觉得冷,拉了拉外衫,便跟着佣人走进房间。
会客室内,严笛韵已备好了茶招待白折。
“冷了吧?快进屋。不知道这屋内暖气够不够?需不需要再给你个小暖炉?”严笛韵看见白折站在门口,便热情地对她打了招呼。
“客气了,不必,很暖和。”白折把旗袍亲自送给严笛韵,这才脱下外衫递给佣人,再坐下。不过,她到底是渴了,当即也不推辞,接过严笛韵端来的茶,喝了一口。
严笛韵放下摆弄茶具的手,第一时间便去看旗袍了。她连连称叹,“白小姐真是巧夺天工。这旗袍上的梅花就像真的一样。这白底是雪,这红梅就在雪野上盛开,与雪色形成鲜明的对比,真是太好看了!”
“过奖了。严小姐若是喜欢,可以像其他太太推荐一下灵骨斋。不过,这灵骨斋只有我一人会做旗袍。我可不想累着,严小姐也别告诉太多人就是了。”白折笑笑。
“好。我懂,白小姐不为赚钱,为的只是追求旗袍的品质。以后啊,我可就是你的忠实客户了。”严笛韵说着,又看向了佣人,“张妈,把邵明叫来!”
“好嘞。”佣人应声而去。
过了一会儿,便有一个少年跟着张妈过来了。这少年约莫十六、七岁的样子。他的穿着虽还算华贵,但他的双手都捏着衣角,看样子是有些拘谨,有些不适应这周围的环境和场合。
“邵明,你别怕。你过来,坐到我身边来!”严笛韵朝他挥挥手。
这少年犹豫了一下,倒也过去了。看着严笛韵那温柔的样子,他也笑了。他像是一个受了很多苦的少年,如今总算遇见一个关心他、在意他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