查了两日,只能查到零星的线索,没有办法连成一条线。
案上的放着一块碎布,那是攥在运送酒水的人手里的,发现这块布料的事情,赵渝让人不要声张。
这块碎布上依稀可以看见绣了一片翠竹叶。
就刺绣的方式而言并非出自宫里的绣娘。
沈霖细细看着块布上的竹叶,绣法这东西他看不出来,可这竹叶几乎和之前在集市上买的那个香囊上的一模一样!
“皇上你可还记得我们在集市上买的香囊?那个竹叶也是用的三种深浅不同的青色线绣的,看起来鲜翠欲滴跟真的似的,所以我的印象很深刻。”
那个绣娘当时说的是听说自己的孩子被辗转卖到京城,她一路靠卖香囊来到了京城。
赵渝当时并未在意过香囊的花纹,此刻行宫已经被里里外外探查了数十遍,再查下去也没有什么意义了。
“摆驾回宫。”
沈霖买的香囊被找了出来,经验老到的绣娘一眼就看出来这布料上的翠竹叶和香囊上的是同一种绣法,但是应当不是出自同一人之手。
赵渝派人拿着碎布料找到了集市上买香囊的妇人崔氏,崔氏见了这布料上的翠竹叶,脸色微变,她怯怯的询问自己能不能拿起布料摸一摸。
得到了应允,她颤抖着手抚摸上这片竹叶,指腹下能清晰的感觉到竹叶的脉络,她“噗通”一声跪了下来,眼泪不停地涌出。
“请问这位大人告知这布料从何得来,能不能让民妇见上一面?给大人磕头了!”
宫人扶起妇人问:“你且说清楚。”
崔氏半晌才平复了情绪。
江南会三色绣的人很多,但她凭借自创的绣法在江南一众绣娘里站稳了脚跟,奈何所嫁非人,夫君好赌,输光了家产,还将一对双胞胎姐弟卖于他人。
崔氏去找的时候,那买家已经离开了江南府,无法,崔氏只能一边摆摊卖绣品,一边打听自己孩子的下落,这一找就是十年。
兜兜转转来到了京城。
双胞胎姐姐名叫崔雨莲,弟弟名叫崔雨生。
查遍宫里人员名册,并无叫这个名字的,结合崔氏的相貌,和双胞胎姐姐的名中带有莲字,调查的目光落在了莲衣身上。
听完了这些,沈霖沉默了片刻,开口道:“所以她当时要是勾引皇上成功了……”
空气突然变的有些酸,何顺默默退了出去。
“朕早就被你勾引走了,区区一个宫女如何能吸引朕的注意?”赵渝上前一步揽住沈霖的腰,将他压向自己。
看着不断靠近的脸,沈霖怂哒哒又带着些许期待的闭上了眼睛。
一吻闭,赵渝笑着捏了下沈霖的鼻子:“张口呼吸。”
沈霖后知后觉的猛的吸了一口气,新鲜空气的摄入没有缓解他面上的赤红,反而加深了,红到快要滴血了。
轻抚指下发烫的皮肤,赵渝调笑道:“这般紧张,以后若是圆房当如何?”
圆什么?房什么?
沈霖瞪大了眼睛,大脑已经无法思考了。
他不知道,自己此刻眼角泛红带着水光嘴唇微肿落在赵渝的眼里就是一副任人采劼的样子。
没过多久又被传唤进来的何顺心中微愣,眼神不着痕迹地在两位主子身上扫了一遍,对上皇帝仍带着温度的眼睛,连忙低下头。
心道小公子倒是好哄的很。
简单的吩咐完,何顺又退了出去,有了缓冲脸上退烧了的沈霖脸又红了起来。
赵渝用拇指抹了把自己的嘴角,低声笑道:“你刚刚还没回答我以后若是圆房当如何?”
刚离开还未走远的何顺眼睁睁看着沈霖红着脸从自己身旁跑了过去。
何顺:?
自从被送回颖太妃宫里,莲衣就没过过一天好日子,颖太妃对她动辄打骂,就连其他宫人都敢使唤她,没有一个人愿意帮她,就连吃食都是馊的。
这日夜里,莲衣偷偷跑了出来,来到一处宫殿外,她发出三长两短的鸟叫声,片刻后一个宫人出来了。
“我不想再待在颖太妃宫里了,你帮帮我,帮帮我。”莲衣抓着那个人的胳膊,袖子滑到胳膊肘下,露出了青紫一片的胳膊。
“再继续待下去我真的会死的!”
宫人冷着脸道:“轻点声,生怕引不来别人么!”
“你拿着这个。”宫人拿了一盒香膏和一枚药递给莲衣:“你把这个拿好,把香膏藏好,回去颖太妃宫里把药吞下,后面的事我会安排好。”
莲衣握紧了药丸,咬着唇怯怯的问:“这个药是做什么的?”
宫人不再回答她,转身走了。
莲衣在原地站了片刻后,咬咬牙回了颖太妃宫里。
找到莲衣的时候,她因为身上长满了红疹被人用席子卷了丢在暗巷里自身自灭。
她这样自然是不能带到皇帝面前的,只能将人暗中关押起来,并找人医治。太医说莲衣身上的红疹是服用毒药所致,且在毒药消解之前这红疹是会传染的。
“暗卫说他跟着莲衣的时候有人阻拦,等再找到人的时候,她已经回到颖太妃宫里了。”赵墨沉吟片刻,他有些想不通:“奇怪的是背后的人没有直接杀莲衣灭口,她现在昏迷不醒,我们无法从她的身上获得消息。”
颖太妃宫里搬运莲衣的宫人都不同程度的染上了红疹,吓的颖太妃把宫里用艾熏了三遍。
“皇兄你怎么看?”
“不过扔出来混淆视线的棋子。”
颖太妃是个惯会张扬的,此刻她已经嚷嚷的阖宫都知道后宫出现了“时疫”。
“既然如此,那便就这么,演下去好了。”
从这天开始,以颖太妃宫里为起点,“时疫”逐渐蔓延开来。颖太妃的宫门被从外面锁了起来,除了每日的诊治送药,大门都是紧锁的。
整个皇宫里充斥着艾草的味道,人人面上都捂着白布,来去匆匆,神色里透着害怕。
宫里开辟了一处无人的宫殿,将感染“时疫”的人放置其中,集中医治。
十几日过去了,送往集中医治点的人越来越多,却无一人治愈出来,绝望、恐惧的情绪充斥着后宫。
这日,大臣们惊恐的发现皇帝没有来上朝了!
对于“身体不适,偶感风寒”这种说辞,他们压根不信,莫非皇帝也染上“时疫”了?
“不是说沈家小儿子是‘吉星’么?怎么皇上也……”
“是啊,这时疫来的太奇怪了……”
大臣们私下议论纷纷。
左丞相冷哼一声:“怎么,秋猎护你们幸免于狼口时就是‘吉星’,这陛下只是稍有不适就要把时疫之错按到人家小公子的头上?”
众人做鸟兽散,沈阔对左丞相拱手道:“多谢丞相大人。”
左丞相一改冷脸,笑眯眯道:“不必多礼,本官听闻令弟尚未婚配——我是指骁骑校。”
正巧走来的沈浪抬起的脚又轻轻放下,退到一旁的石柱后面。
目睹了这一幕的沈阔:……
“我三弟他,性子冷,母亲担心随意婚配会委屈了人家姑娘,故而三弟至今未娶。”
左丞相满意道:“令堂是个心思豁达的,令弟也是一表人才啊!”
左丞相笑着离开,沈浪这才从石柱后走出来。
沈阔尴尬一笑:“为什么我这么说了丞相大人还这么高兴?”
沈浪默不作声,周身的气息更加冰冷了。
沈阔默默闭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