刘婆子征愣了好半天,才缓过一口气,问道:“这是哪位侯爷的夫人?”
兰月不知道刘婆子问这个干什么,只皱眉道:“你问这些干什么,你只管好好接生便是了,快来看看我家夫人。”
刘婆子本来已经被吓呆滞的脑子,这时候总算开始转了!
现在,这汝南能叫侯爷的人不多……所以面前这个女人,很大可能就是传说中青州君侯的夫人?
她一个只走街串巷的绣花婆,要给君侯夫人接生了?
这要是有个不好,她还有命在?
刘婆子想到这点,急切的想往后退,兰月一把将刘婆子扯了过来,冷笑道:“今天你只能帮我家夫人抱着孩子走出去,要不然,我现在就掐死你。”
刘婆子不知道兰月习过武,但见兰月手劲十足,面目狰狞,也是吓得不轻。
最后刘婆子只能被兰月押到了小蛮床前……小蛮已经因为脱力有些神志不清了。
此时,顾明辰正登在城楼上刚打退了敌人又一轮的攻击。
顾明辰不知道赵琛是不是疯了,居然什么也不在意,一直拿人命在填。
不过,这些都不是让顾明辰关心的事。
一直让顾明辰疑惑的是明明有这么多斥侯,却在大军已经逼近城头的时候,才发现敌踪。
这些人马是怎么到这里?
看来豫州赵氏,在豫州经营多年,确实还是有些底牌的,只怕有些不为人知的通行暗道。
赵琛指挥着攻城弩带着火油箭,一轮又一轮的对着城墙射过去……
到这时候赵琛都有些后悔,当年赵氏在此地经营的时候,将汝南的城修的太坚固了些。
顾明辰对着下面一层层顶着盾牌要往城楼上攀爬的人群,眼眸不由眯了眯。
滚石、火油、烧的滚烫的金汁,一波波的被浇下去,整个城楼附近都响满人在生命最后关头的惨烈痛呼声!
这场攻城战一直持续了整整一夜,直到天色初明时,才渐渐停歇下来。
霍荣看着敌人渐渐退去,主动请缨道:“侯爷,不如让属下带队去追击。”
顾明辰摇摇头,没急着遣人去追击,他眯着眼眸道:“赵琛此战大败,根本就不用我们追,之后唐彬就不会放过他,到时候由着他们窝里斗,我们再去杀他个措手不及。”
顾明辰满心疲倦,却还要去准备后续的战事布置。
一、要担心敌人假意退去,随时可能再来袭击。
二、也要安抚伤员。
虽然事很多,但下城楼的时候,顾明辰还是望着桑艺问道:“府里没人来报信吗?”
桑艺摇了摇头,顾明辰只觉得额头突突直跳,强忍着不适,刚想与部下商议几句,便不由自主开始走神,总在想不知道小蛮生产的顺利不顺利。
下属们暂没人知道小蛮要生产了,只看顾明辰一直在走神,桑艺便忍不住笑道:“侯爷可是担心夫人了,还是先回去看看吧。”
顾明辰真没客气,只望着桑艺道:“暂不追击,暂不打扫城外战场,等我回来再议……夫人快生了,我先回去看看。”
众人不由哄笑了起来,顾明辰虽然皮肤不薄,却也有些脸色发红了。
他回到署衙后院,一进去便看到有些不妙……整个院子里都乱糟糟的。
最后还是孩子的哭声给顾明辰引了路。
顾明辰冲到田怀霖面前时,圆哥儿都快哭的上气不接下气了,田怀霖却没有哄,只是呆滞的看着一个屋子在发呆……那是在刘婆子的要求下,临时给小蛮收拾出来的产房。
顾明辰感觉自己有点脚下发虚,精神也有些飘惚,听到自己的声音在空气里荡着:“怎么了?”
可是顾明辰却又觉得这声音有些远,不知道这声音是不是自己发出来的。
田怀霖看了顾明辰一眼,总算回过神了,他轻声道:“阿姐早上生了一个儿子,一个女儿。”
顾明辰的嘴角不由扬了扬,然后赶紧追问道:“那小蛮呢,她在哪儿?”
田怀霖表情似哭似笑的指了指产房,然后说道:“他们说阿姐一直昏迷到现在……”
顾明辰没理会这话,便要往里冲,田怀霖突然拦了拦他道:“你是不是先把甲卸了,这样不吉利。”
顾明辰愣了片刻,这时候秀月已经冲出来了,看见顾明辰瞬间就哭道:“侯爷,你快去想想办法,夫人到现在还没止住血,接生婆子和楚医士一个都找不到。”
顾明辰脸色瞬间就阴沉了,他冷笑道:“怎么回事。”
秀月把田怀风已经出去寻了几遍没找到人的事与顾明辰简单说了说。
顾明辰冷哼了一声对身后的亲兵吩咐道:“去把那个姓楚的医馆和宅子都给我烧了,我倒要看看,他出不出来。”
顾明辰想起上次小蛮生产的时候,说过洁净的重要性,所以他强忍着心慌,还是先去沐浴换了一套衣服,才进了产房。
整个产房里都泛着血腥气,小蛮还没醒,两个才生下的婴孩,被放在一侧的小床榻上,正在像猫儿一般的‘嘤嘤嘤’哭着。
兰月跪在小蛮的床榻前,刘婆子也趴在床榻边一边哭一边求道:“姑娘,你们夫人的孩子,我也接生出来了,就放我走吧……我真没办法,这些事我不懂的,你们得找医士呀。”
兰月看过盛睿留下的小册子里,确实下过一个汤方,可是现在问题是小蛮生女儿的时候,孩子头挤出来以后,就完全昏迷过去了。
最后这女孩子是让刘婆子用手慢慢扒拉出来的……也因为这样小蛮就开始流血了,虽然还不能说是血崩,但却一直也止不住。
小蛮一点生气都没有的躺在床榻上,满头的长发散乱的搭在后面,顾明辰突然感到心中一阵阵的痛。
他不敢去碰小蛮,可也不知道能怎么做,只能声音颤抖的问道:“究竟怎么回事?”
刘婆子看见突然走进一个华服男人,想也知道这该是谁,只能哭着说道:“大人,大人,小人尽力了,小人尽力了,是夫人的底子太虚了,只能尽人事听天命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