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明辰自言自语般呢喃的问兰月道：“没有办法了？”
兰月没敢出声，只是一直在哭，能试的办法她都试过了……可是都没用。
看着兰月的神色，顾明辰脸色一瞬间有些白的吓人，他看着屋里的众人，半晌没有出声。
小蛮一直没有醒，他看着她……突然想起前些天她的郁郁寡欢，她一再说她害怕。
之前她也一直和他商量，不想太快生孩子。
他确实没太当回事，因为方医士和他说过问题不大，他慢慢的也就觉得问题不大。
他以为他可以掌握一切，不会再让她面临危险，可是变故总是这么多……
顾明辰垂下了眼眸，咬着唇一言不发，只是看着小蛮，他不知道自己在想什么，或许有了片刻间脑子的空白。
恍惚中他想起两人才好的时候，抱着她，她在怀里笑嘻嘻的哄他开心的瞬间，曾经感到满心的欢乐与温情。
他曾经以为往后余生都会留住这样的温暖与幸福，他曾经幻想过要陪着她到白发苍苍，还要为她做发饰……
是呀，小蛮快生辰了，今年事太多了，他应承过的发簪还没有雕呢。
慢慢相处的久了，他好像越来越忽略她了。
因为她天天忙着圆哥儿？还是因为她总找他闹腾汤霜儿的事？
他也不记得了，只记得渐渐没有那么喜欢抱着她……
曾经只要她趴在他怀里，他便觉得可以拥有这一生的幸福与快乐，似乎都这样淡了不少。
他想要和她多有几个孩子，希望可以找回过去那种幸福温馨的感觉。
可是他没有想过要这样与她决别呀……
顾明辰手慢慢伸了过去，理了理小蛮脸颊上被汗沾上的碎发。
想到往后余生如果没有她……他突然内心有了一种恐慌，他该怎么办？
如果没有圆哥儿，没有这两个孩子，大约他也就只能是继续行尸走肉一样的去活一段时间，什么时候死在战场上，便算完事了。
可是现在有圆哥儿，他想陪着圆哥儿成长……
可是如果这期间没有她，没有她的欢声笑语……未来将有多么痛苦与孤寂！
他只感到未来的人生又灰暗又恐惧！
顾明辰好一会子才继续问兰月道：“还有什么办法吗？”
刘婆子根本不敢出声，就趴在哪儿发抖。
兰月泣不成声的爬起来端了一碗药给顾明辰道：“这是盛先生留下的方子，我试过了，不知道是没喂进去，还是夫人喝了没效果。”
顾明辰接过药碗，自己过去，也不敢抱小蛮，怕移动会让小蛮流血更多，只能用手慢慢压着她的脸颊，轻声道：“乖乖，把药喝了。”
手抚到她的脸颊上的时候，顾明辰才发现，小蛮原来丰润的脸颊现在全是骨……她瘦了。
这是顾明辰心里升起的第一个念头，他似乎好久好久没有好好看过她了。
有这么一瞬间，内心的愧疚和悔意，几乎直冲头顶……
这段时间小蛮的情绪太差，他事也多，比较忙，心情也不太好，实在是想安静一点，不想一回家就一直安慰满身焦虑的小蛮。
加上小蛮睡着的时候多，清醒的时候少，他好些时候都在署衙办公务，似乎好久没有关心过她……
他一直想着，等这段时间过去了，再好好陪陪她，再好好哄哄她。
他没有想过，这段时间居然就过不去了……
顾明辰心情焦虑的把小蛮的脸颊捏住了，硬把药慢慢往里灌。
但她已经完全没有吞咽的反应了，很快药汁就从嘴里流了出来。
顾明辰抚了抚她的鼻间，她还有点细弱的呼吸，她还活着，可是却一点反应也没有，不会喝药，不会理他……也再不会向他抱怨了。
顾明辰坐在床侧，呆滞的看着小蛮……两人相处了还不到四年呢，这一生中他就只有这四年了吗？
原来他真的是什么也留不住，什么也留不住，可能他真的真的……不配拥有幸福吧。
明明两人之间曾经很好很好过，她曾经那样温软一直在陪着他，哄着他，他也感觉到过幸福与快乐，可一切，怎么就这样慢慢毁了？
如果不是上次他放纵汤霜儿，她就不会早产。
不会早产，是不是后面这些事都不会发生？
就算还是会发生，最少他们之间也不会争执那么久，她闷闷不乐了好久好久，连带着他也一直不太开心。
顾明辰一直思想有些发散，整个人心里都很混乱，他不知道自己想怎么样，也不知道能怎么样，就感觉心里一阵阵的痛，眼眶有些发热。
直到秀月惊喜的叫道：“楚医士来了。”
顾明辰才一下回了神，楚医士是被田怀风提拎进院子的。
楚医士一脸灰头土脸的走进产房，顾明辰回头看了他一眼，淡淡的说道：“你最好想办法保住我夫人，否则……我诛你三族。”
顾明辰说的很平静，眼眸里却闪动着噬血的恨意。
他现在确实是很愤怒，如果不是因为楚医士与接生婆子找不到，小蛮或许就不会变成这样。
楚医士刚想辩解几句，却看见顾明辰眼中的杀意，不敢再多话了。
楚医士让人取水净了手，然后开始给小蛮诊脉，又问了问兰月用过的汤方……
高手出招就是不凡，楚医士用银针扎了几下，再灌的时候，药汁就顺着小蛮的喉咙滚下去了。
之后不知道楚医士扎针的原因，还是灌下去的药起了作用，总之血也止住了。
楚医士擦了擦汗说道：“只要今夜不出变故，就无事了，只是夫人这一胎损的厉害，短时间内只怕是再难生育了。”
顾明辰根本没理这句话，他其实已经不想再让小蛮生孩子了……有两子一女，够了。
何况如果每次生孩子都这么惊险，他也有点抗不住了。
他是真的害怕再去面对这种场面了，一次他还可以安慰自己是没经验，两次他就有点承受不住了……或许别的女人生孩子真没什么难处，但小蛮不是。
虽然他很想要孩子，但他更不想一个人去面对往后余生的寂寞。
这样的事，一次两次的，够了，他不要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