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小墨九言小时候被打骂开始，就有很多人说过她命硬。
的确命硬，这么重的伤都没有死。
她撑过来了。
可终究是没有系统正规的救治，小墨九言只能靠在那里，动一下都很困难。
那深不见底的地方其实没什么危险，至少比起那些经受非人般折磨的日子好。
这底下什么破烂的东西都有，但顾清风每次都能废物利用，这在小墨九言心里留下了一个非常强大的印象。
尤其是这底下竟然还有一条暗河，这成了他们能够活下去的唯一支撑。
顾清风为了自己出去寻找食物的时候，为了小墨九言能够不害怕，找来了一大堆破碎的会亮的宝石，照的小墨九言身边亮亮的。
这几天，顾清风终于知道了她的名字叫什么，墨九言，很好听的一个名字，听说这个名字是写在包裹着她的小被子上的，也不知道她的父母为什么要抛弃她。
“阿言，看看哥哥找到了什么？”顾清风背着手慢慢走过来。
因为怕小墨九言无聊，顾清风利用小石子教她认字，她现在正认真学着，不得不说，小墨九言非常聪明。
“吃的。”明明奶声奶气的，但带了几分清冷，莫名的有一种反差萌。
尤其是看到她此时绷着一张脸的时候，那种感觉就更明显了。
顾清风忍不住捏了一下小墨九言的没有受伤的那半张脸，虽然没有什么肉。
“哥哥不要捏阿言的脸。”
“好，不捏了。”小小年纪就像个老头子一样，而且还是个女娃娃。
在这里只能吃鱼，鱼很难抓，有时候顾清风等半天都没有抓到，不是顿顿能吃的。
“今天吃饱一些。”
小墨九言歪着小脑袋，似乎在问他为什么？
顾清风语气难得激动了不少，“哥哥好像找到出去的路了。”
“不是说，出不去吗？”
顾清风揉着小墨九言的小脑袋，“哥哥是谁啊，哥哥肯定可以带阿言出去的，带阿言出去过好日子。”
只有一开始就觉得自己身在绝境的人，才会觉得出不去，才会死在这。
他没和她说，之所以一直把她安放在这，是因为其他地方堆满了白骨。
小墨九言看到光了，真正的光，太阳光，刺眼的，却是少有的温暖。
要出去了吗？
“啪！”
一声枪声，顾清风可以说对这个声音异常的熟悉，他瞳孔猛的一缩，想都没有想，就挡在小墨九言前面。
是子弹入血肉的声音，小墨九言吓坏了，她低头一看，泪水无声地流出来，她手里鲜血有些刺眼。
明明太阳那么大，为什么却这么冷。
“哥哥——！”
“阿言，哥哥要，要食言了，哥哥，哥哥不能带阿言过好日子了。”
“不要，不要……”
医院，带哥哥去医院，带哥哥去医院。
可是，阿言好没用啊，阿言扶不起哥哥，阿言带不了哥哥去医院。
“阿言，还记得吗？”顾清风脸色没有了血色，他颤颤的大掌覆在她头上，“阿言答应过哥哥的，要，打败，坏人。”
“阿言答应，阿言答应哥哥，阿言答应，哥哥，你不要丢下阿言，不要丢下阿言。”
“阿言乖，阿言最乖了，不哭了，哥哥要走了。”该走了。
“不，不，哥哥！——”
二十年后
顾家庄园里举办着一场宴会，为了庆祝顾家家主的女儿十八岁成年礼，觥筹交错，好不热闹。
不过，当管家进来禀报一辆车牌号为“9999999”的车停在外面时，所有声音戛然而止了。
司机上先下来一个身穿军服的军官，连忙开起后面的车门，恭敬地说：“墨上将，到了。”
里面走出来一个短发的女子，她半张脸冷艳高贵，但另一边脸却是有一道长长的暗色疤痕，从眼尾延伸到嘴角，瘆人得很。
她目光冰冷，下车的第一件事就是理了理自己的军装，接着抬腿进去。
这就是a国的最高军官，没有之一。
她叫墨九言。
一个让人又尊敬又害怕的角色，她打退了所有侵略者，筑起一道安全防线，但对敌人或是说她讨厌的人，格外残忍。
她等着这一天很久了。
哥哥，在他们最高兴的时候把一切都毁了，是不是特别有趣？
“墨上将，您怎么来了？”顾温霆急忙跑上前谄媚地问。
墨上将难不成是听说小女要办成年礼，专门来的？
顾温霆美滋滋地想，已经幻想到顾家再上一层的画面。
可下一秒，他感觉浑身的血都要凝固了，墨九言问了一句：“不知顾家主还记得顾清风这个名字吗？”
“我，记得，当然记得。”顾温霆分不明白墨九言的意思，额头上出现了明显的冷汗，“那是我表弟，这可惜早年丧了命。”
“是吗？”墨九言嘴角弯起淡淡的弧度，一把抢不知道什么时候对准了顾温霆的太阳穴，“他怎么没的，你，不知道吗？”
“墨上将，墨上将，不知道我做错了什么？”顾温霆吓得脸色发白，双腿止不住颤抖。
来参加宴会的客人一个都没有说话，生怕被波及到，但他们知道，顾家完了，这个圈子要是有人要保顾家，就是自寻死路。
“别否认，你自己心里清楚，带走。”墨九言说到后面时声音已经冰冷刺骨了，手指转着那把手枪，“哦，对了，还有那个举办成年礼的。”
墨九言看着他们的惊慌失措、害怕惊恐，喉咙里溢出一声笑。
是死神降临的标志。
一间两百多平方米的实验室里，和墨九言一起逃出来、一起长大的闺蜜兼死党白夙，穿着白大褂，带着防护眼镜，正研究出了一种新型的毒药，心情颇好。
“阿玄，你来啦。”
“嗯。”
“每次看到你这半张脸，我都很不能理解，我明明可以治好的。”
墨九言眼睛垂着，“夙，顾家倒了，我把顾温霆活活折磨死了。”
“嗯，我知道。”也不是什么秘密了。
墨九言手指点在那条伤疤上，“只有留着这条疤，我才能时时刻刻告诉自己，我这条命是哪来的。”
“你真是……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