黑白分明的字体写满乌泱泱的一页。
这次是真的死亡通知书。
他眼前却一片模糊，黑白的字体拼凑不到一起，怎么也看不明白。
他攥紧手里的纸张，疼的发抖。
狠狠摸一把脸，终于看清那行字。
“2022年一月三十一日除夕，死者时之瑶，死亡时间约晚十一时四十五分，眼瞳涣散，颅内出血，身上重伤多处，死于呼吸衰竭，享年二十三岁。”
他攥紧了纸，紧紧捂在胸口，他仍旧有些不信。
“她，她真的死了吗？”
盛夜烨微微颤抖，眼神仍留有一丝希冀，看着身边的人。
男人一身得体的黑色西装，面色正派，奇怪的是面前的男人，素未谋面的男人，看着他眼睛里，竟然闪过了一丝恨意。
“死了。”
“我想她应该告诉过你。”
他想起来，她不止一次告诉他，她要死了。
可当时的他，根本没信，甚至变本加厉。
“你，又是谁？”
“我是执法官。刚好碰见，她走的很安详，没有多余的挣扎。但……”
萧含想了想，居高临下的看着他，从衣服口袋里掏出一叠照片。
“死前应该受了罪，言尽于此，还请盛先生不要让我们难做……”
萧含做了一个请的手势。
他看着地上散落的照片，白皙的胳膊上全都是淤紫，平坦的小腹上，还有一个血口子。
左侧一个狰狞的枪疤。
光伤处就有十几张。
那些照片太残忍，他紧紧捏着，却都抓不起来。
“请吧。”萧含冷声。
盛夜烨明白，他才是十恶不赦的罪魁祸首。
身后的伤口崩裂开，在缓缓流血，他仿佛感知不到疼。
他忍着疼，将地上的照片一张张捡起来，缓缓站起身来。
天上还在下着雪。
二十三岁呀，她才二十三岁。
他连她最后一面都没见到。
他第一次觉得轻如鸿毛的雪这般沉重。
往后多少年想起来，都是这般锥心刺骨的冷。
他伸手想要接住那一片片雪花，身上的驼色大衣被风掀起。
他走了两步，下台阶的时候，身子微微往前倾斜，直接摔了下去……
眼前一片灰暗。
很疼，但他仍然觉得不够……
再到沉沦黑暗，他想这辈子，不用醒来，其实也挺好。
盛夜宁日日守在他身边，何尝不知道，他是不愿醒过来。
“帖子的热度还是没下去。”
“可笑的是，人们死后开始追忆……”
“昔日的天之骄女，时之瑶惨死狱中，死于二十三岁。”
“你老婆死后还要被人议论，还有人网暴你不管管？”
盛夜宁笑，脸上少了几分玩世不恭，有几分沧桑。
“你们这一个两个的，把老婆作死了又要撒手人寰，指望我成为盛世的罪人？”
“盛世要是倒下了，小半的国内经济都要受到影响……”他可不是经营公司的料。
“你当初做了那么多，怎么能这么轻易死，只有活着才能感受痛苦，活着才能赎罪，活着才有希望。”
“盛夜烨她也一定希望你好好活着，别扰了她轮回的清净。”
盛夜宁低头继续说，“还有你妈的死，依旧没能查到头绪，你难道不想知道是谁？若真凶另有其人，就是有人故意要时之瑶背黑锅……”
“说到这儿，你还有一个人没有解决。”
“时之言的事，她挑拨你跟时之瑶出了多少力，时家当庭作证。我不喜她捅你一刀，她们同样给了时之瑶一刀，你死了，这些事必然没有人费心去处理……”
果不其然，听到这些话，男人微微拧眉，没有睁眼，只是平静道，“出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