盛夜烨缓缓抬起头,有些诧异,心脏处一点点皲裂,甚至有丝丝怒意。
“阿昭又是谁?”
他抬起头的那瞬间,时之瑶明显有些无措,她别过脑袋掩盖心底的震动。
其实她早就发现了。
她刚刚只是想到她才去国外那一年,楚昭也是这样没日没夜的守在她身边。
也许是过去的伤害,让她看见盛夜烨的那一刻,心脏本能的刺痛。
如果是楚昭呢。
她这一刻大概会扑上去,不用顾忌,不用顾虑,是舒适安全。
跟他在一起,她不需要担忧下一刻,他会做出什么过激行为。
盛夜烨没有发作,只是道,“我让人将合同拿过来了,迟则生变,签了吧。”
时之瑶觉得有些奇怪,但为免爷爷还是会逼她,她也觉得早早定下,安定人心再说。
她翻了翻合同,仔细看一下各项条款,没有什么不妥的地方。
的确是百分之四十的股份。
“现在签?还是迟点签?需要再考虑考虑吗?”盛夜烨给时之瑶抛出选择。
他知道,她害怕做选择,认定一个人便不会改变,就像曾经认定他一样,如果不是出了变故,时之瑶认定的人,也只会是他。
的确,时之瑶越考虑只会越煎熬,从前对盛夜烨的爱,也不过是他偷来的,人生的选择有很多,没必要第二次走到黑。
片刻后,她的字一笔一划的落在能够生效的协议上。
毕竟只是股份,婚约她可以随时解除。
可她终究是低估了盛夜烨,以至于后来的时之瑶会后悔,这封文件,当时没有让三哥好好看看。
盛夜烨拿过文件,拿过笔,迅速将自己的名字签上递给身后的助理,旋即低头看着她,撑开双臂,将她困在一个范围内,眼神已然染上些许凶厉。
“阿昭是谁?”
时之瑶没有看他的眼睛,“我好像没有必要回答你这个问题。”
盛夜烨眼眶微红,薄唇微微下压,是生气的先兆,“你现在是我的未婚妻,眼里只能有我。”
果然江山易改本性难移,时之瑶凉薄的唇微扬,“你有什么资格质问我?”
盛夜烨眼眶陡然一红,心底的无奈冲上头顶,他接受不了自己只是个替身的事实。
从昨日到现在积压的情绪,再次引起他轻微的躁狂症。
他拼命想要打破什么,可眼前是时之瑶,理智压住他心底的狂躁,他低头紧紧压抑着自己的情绪,握紧的指尖在微微发抖。
他狠狠移开自己的手,转身出了病房。
他终究还是没能忍住,一拳头砸在门口的墙上,小指蔓延的手背处,顿时鲜血淋漓。
远远赶来的祁远瞧见这一幕,眼底染上些许心疼。
夫人好容易人回来了,可他还是没有好。
时之瑶不会去在意他为什么发疯,只是愣了一会儿,收回目光,看向手机,想起前两日的热搜。
她打开照片,正是那天她在医院门口,只是身形有些虚弱,并未暴露太多,她直接退了出来。
先前她病了,就没有管热搜,现在看来,老宅他们住的别墅,里面都有二房的奸细。
将她的伤口公之于众,看来这笔账还是要好好算算。
正要起身的时候,周女士来了。
她看起来要比前两日憔悴,好几日没见,时之瑶承认,竟然有些想念。
差点她就回江都老家了。
可她感觉到周女士眼底压抑着浓烈的悲伤,为什么?
“暮暮啊,从早上就炖的人参乌鸡汤,妈一早就看着的……”
“先前让你吃那些真是委屈你了……”
时之瑶不能理解为什么要委屈,她觉得很好。
毕竟年少时的时之瑶,很期待父母的爱,可惜分毫没有。
“不委屈,我很喜欢。”
周女士握住她的手,眼睛又红了。
“怎么了?”
周虹珊觉得都是自己的错,早知道就不置气了,暮暮就不会被老爷子拿捏,同意这桩亲事。
她听到秦臻说她从前的事,更觉得窒息,磨磨蹭蹭的终究还是过来了。
就算暮暮不原谅她,她也要想办法,为她谋条生路。
“暮暮啊,我听说意大利也不错,巴黎的风景也很好,你想去哪,妈提前让人过去打点。”
原来是想让她离开,时之瑶抓紧她的手,目光清明。
“妈,我睡了一年,逃避了一年,你看我逃的过去吗?”
时之瑶看见她的眉眼在颤抖,嘴唇也抖的不像样,“你,你叫我什么?”
她张了张嘴巴,才知道刚刚脱口而出,应该是真情流露。
“我记忆中五岁后,就很少这样喊过,所以有些生疏。”何秋芳不待见她,一直都是。
周女士开心,一时间又哭又笑的,“不生疏,一点都不生疏……”她还以为她做了这样的蠢事,要等她喊这个字,除非自己临老在病榻前。
“妈还想再听一次。”
她嗓音温润,“妈。”
“哎!”周女士将她揽进怀里。
“那个小畜生你要是不想嫁……妈的意思是,让你去国外躲一躲。”
时之瑶靠在她的怀里,只觉得眼前格外温润,亲切又安心。
“以他的手段,定然不会甘心,既然知道我活着,他追到天涯海角都不愿意放手。”
“是我没有准备好,轻易让他认出来。”
周女士将她抱的更紧了,“秦家会怕盛家不成,你不愿意没有人敢勉强你!”
“可是爷爷铁了心,只怕会为难你们。”时之瑶心里门清,从第一财阀的掌权人,被贬回老家一定痛苦。
“咱们受苦不要紧,哪怕不要秦氏,可是只要你好好的,妈就开心,你四个哥哥又不是没手没脚,还养活不了你吗?大不了咱都不要了,带着你回江都,你好好养着……咱们暮暮啊,一定要长命百岁!”周女士眼底浮起向往。
可是时之瑶太清楚,太清楚没有权势,只会任人践踏。
她躲在周虹珊怀里拱了拱,只有这片刻最舒心了。
她也动容,周女士放下一切,只为了她。
“可我知道他的为人,大哥必须牢牢抓住秦氏才能护着我,秦氏是我的资本,否则,他想怎样就怎样,我是逃不掉的。”
“家人就是我的软肋,逃不掉的。”
“可盛夜烨都跟你爷爷说了,要举行订婚宴,这事你也要同意?”周虹珊红了眼,总觉得太委屈她,早知道还不如不公布身份。
她就算被藏在别墅里过一辈子也好,至少是平平安安的。
去而复返的盛夜烨顿住脚步。
他想过很多种办法,囚禁,或者找到秦家的把柄威胁时之瑶。
可想到上次,想到从前,他不想与她针锋相对,他想与她相伴一生,白头偕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