虽然不是在他们医院签署的，但同样具有效益。
“我不准，我不许！”
盛夜烨愤怒阻止。
“滚出去！”楚昭声音淡淡。
“别在这吵，滚出去。”他又说了一遍。
盛夜烨眼神猩红，又像是从前的一切瞬间寂灭。
“滚，她没死，不同意器官捐献！”盛夜烨对着一旁的医生吼道。
楚昭站起身，直接给了盛夜烨一拳，“我让你tm给老子滚！现在在这儿装什么！”
“不是因为你自私，她怎么能死在这儿？！”
“她母亲都没见她最后一面！盛夜烨你准备拿什么去交代？！”
盛夜烨显得有些沉闷，他目光最后一次落在时之瑶的身上，无比后悔那一年，最后一年，他做的事。
的确连畜生都不如，有什么资格在这里哭。
“她没死，她不会死。”盛夜烨喃喃自语，转身走了出去。
与此同时，秦邵也带着人赶往医院。
商场手段那样刚毅的人，一瞬间红了眼，他似不可置信一般，缓缓上前。
“你干的？”秦邵转头看向盛夜烨。
他迎面碰上秦邵，眼神麻木不知道该作何辩解。
“盛夜烨我后悔了，你盛家被赶到洛城的时候，我没有落井下石弄死你。”秦邵觉得老爷子不厚道，盛家既然已经去了洛城，没必要再使那些手段。
可这一刻，他坚信自己大错特错。
“我等着你弄死我……”
盛夜烨声音淡淡，说完便走了。
秦邵看着被白布盖着的身体，她静静闭上眼，就像是睡着了。
他开始回望那天在机场的时候，她看着年纪不大，眼神却沉冷平静，他一眼看出她内心的怯懦，期盼中又带着一丝不信任。
从那一刻开始他就决定要好好待这个妹妹，可她的一切全都被盛夜烨给毁了。
“今天这样的结果你们都满意了？”秦邵声音颤抖。
“滚开！”秦邵对着面前的楚昭道。
他低首，乖乖让路。
秦邵走到时之瑶身边，他攥紧了自己的颤抖的手，语气温柔。
“阿暮，怕不怕？”
“大哥来接你回家了。”他仍旧有些无法相信，前几日还在自己面前活蹦乱跳的小五，会毫无声息的躺在这儿，明明才十日不到。
“大哥应该早点找到你的。”秦邵伸手拨开她额前的发，他浅浅叹息般的说，眼神充满怜爱。
“你让妈怎么办？”
“好不容易才将你找回来，你让哥怎么交代啊？”
秦邵又看了一眼床头柜上的单子，自嘲般的笑，“癌症复发，竟然说都不说一句，你让大哥情何以堪……”
“阿暮，哥带你回家，不疼了，不难受了，下辈子，哥一定要提前遇见你，提前守护你，不会再让人欺负你……”
秦邵眼角泪珠滚落，他用力将人抱起来。
透明的水珠顺着她惨白的眼角滚落，她整个人歪在秦邵的怀里，手无力的垂了下去，五指微微蜷缩僵硬着，永远定格……
楚昭似乎接受不了，他踉踉跄跄的起身，走到门口，想要喊住那道身影。
却只觉得头痛欲裂。
疼的他站不起身，身子一点点佝偻下去。
全身发麻，脑袋一阵阵难忍刺耳的嘶鸣，他双手插进发缝里，死死挣扎，蜷缩在地上，整个人蜷缩起来。
依旧磨灭不了那种蚀骨的疼意。
只要稍动念头，连呼吸都成了奢望。
可他要怎么办？
她走了，他怎么办？
他得起身，得追上去，等她最后一面，跟她最后一程。
就在他起身一瞬间，从后脑勺的嗡鸣，仿佛要将脑袋凿开，他捂着脑袋缓缓起身，
看着空空如也的病房，脑子里面一片空白，好似他真扑了一个空。
人最终还是被盛夜烨带走了，
他往前走了两步，便狠狠跌下去，这一跌落他就在床上躺了半个月。
半个月后，他自动忘却一切答案。
脑子也许是为了保护他，自动将那部分的记忆消除。
他缓缓醒来还是觉得头疼，看向身侧的人，只觉得恍如隔世，但第一句下意识问，“盛夜烨抓到了吗？”
“还没有。”
他竟然本能觉得时之瑶还活着。
于是他继续去追盛夜烨，甚至给盛夜烨安了一个罪名，只要他想……
只是没有想到，同样讽刺的是。
盛夜烨接受不了，时之瑶的死，把自己也逼成了一个疯子。
那一日。
他终于找到盛夜烨的下落，他竟然甘心，带着时之瑶窝在一个小渔村。
他的人找到盛夜烨，他把自己逼到悬崖边上。
所有人看他的眼神都像是在看疯子，但可笑的是，他拿刀指着时之瑶的时候，他竟然信以为真。
那样的结果太疼了，疼的让人恨不能立刻去死。
身体触发本能，甚至愿意编造一个幻觉，让自己能够接受。
“盛夜烨，你把刀放下！”
“你难道不想为你母亲报仇了吗？！”
他手里的刀依旧抵着时之瑶，用她来威胁他。
时之瑶眼神决绝的往后退，一如既往的决绝。
楚昭眼睁睁看着盛夜烨掉落深渊，也一并扯着时之瑶掉下悬崖。
他飞奔上前，在身侧一众人的惊呼声中，拉住时之瑶。
她轻的过分，又像是在做梦，他心念微动，人就被他拉了回来。
众人面面相觑，面色各异，但当时的楚昭没有多想。
“你们去，下去打捞，别让人死了！”
楚昭并不担心盛夜烨，他母亲的仇，他一定会报，他也说了会自己报。
他即便死，也不是死在时之瑶的手下，也不会死在他的手下。
他恍惚又想到，在渔村的最后一夜，他对着大海喝酒，牵着时之瑶起身的时候。
手下撞到他身侧的时之瑶，却没有什么反应。
他早该明白的，却沉溺于幻觉中，不愿自拔。
天光大亮，他只觉得分外残忍。
为什么不能死在幻境呢……
他穿过马路走到景江前。
铁链拴着的围栏，像是枷锁一般，天上的云雀飞舞，多自由。
阳光在碧色的江水上潋滟。
人生太长，他竟然连她最后一面都没见到……
如果那天，再迟半个时辰，他等周伯母过来，是不是一切还有转圜的余地。
可是他看过了。
是死局……她癌症还是扩散了。
这么想愧疚能少些许，但却悲哀……
楚昭一手撑在围栏石柱上，一手捂着眼睛，哭的不能自已。
河面不时有大鱼翻转飞跃。
他羡慕，他想一跃而下，了此残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