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在隔壁包间,似乎喝多了。
盛夜烨已经数不清多少次了,她为了时氏无所不用其极。
可是正华已经将合同给了盛世,无论时氏怎么努力也是拿不到的。
他打电话告诉正华,让他们将合同让出来。
可最后关键环节还是出了问题。
正华将合同给了次于盛世的公司。
时之瑶得知了真相,得知了盛氏的施舍。
她喝了那么多酒,都抵不过盛夜烨一句话,此刻更像是一只跳梁小丑,
她单手撑在洗手台上吐的眼尾猩红,那是他第一次见她掉眼泪,只觉得心尖一阵刺疼。
她转头看着盛夜烨,擦了擦嘴角冲洗过的水渍。
“盛总是不是觉得很可笑?”
“有人生来便在顶端,旁人万千努力,都没有一句话来的有分量。”她的语气里有些讽刺,也有些落寞。
那时他已经开始接管家族企业。
他不明白,他们明明领过证,为什么还是如同陌生人一般。
可是原来这个道理,时之瑶在那时便已经清楚明白。
“若是盛总不喜欢,我以后不碍你眼就是,实在没必要这样戏耍我。”她说着便要错开他。
眼角的泪珠分外魅惑。
他心底想的是,一切都并非他所愿。
可开口的却是。
“如今的一切都是你咎由自取,固步自封罢了。”
她削瘦的身影颤了颤,清冷的眼底浮现了一丝皲裂,也只是浅浅一瞬。
“好。”那时候她眼底的光芒便一寸寸湮灭下去。
那一刻的盛夜烨心中有些慌乱,但很快这点微不足道的慌乱,便被掩盖过去。
时之瑶跟在他身边两年,从未变过。
他们的婚姻也不会变,时氏还需要仰赖盛世,这样一想,盛夜烨心底的那点不安顿时荡然无存。
后来元旦洛城上流聚会,她也过来了。
她穿着淡色的礼服,一出场便足以惊艳众生。
那一刻,盛夜烨发现自己能控制梦境里的自己。
她与人交谈,脸上挂着本不属于她的淡笑,笑的有些晃眼。
即便不是很真诚,也很令人受用。
她还是没有放弃,正要寻找下一个合作的目标,可是时氏的烂摊子,没有人愿意加入。
也许是她真诚所致,时氏一直苦苦支撑没有倒下。
可他看见了一道目光余少衡,原来他从那时候就已经注意到她了。
他快步走下去,在众人震惊的目光里将时之瑶扯了过来。
她眼底有来不及掩饰的惊愕。
“跟我走!”其实她哪有那么清冷成熟,只是怕别人看出来她的难堪弱点罢了。
在众人八卦的目光里,他拉着时之瑶上了顶楼。
会所顶楼,她站在他身后很远的地方,语气疏冷“不知道盛总想说什么?”
“上次……”
他一直觉得是自己不愿意听她解释,没有想到她也不愿意听他解释。
“如果盛总是想要旧事重提,那很没有必要,我也不想听。”
原来这时候的时之瑶还是有些脾气的。
“那你可还是我的妻?”
时之瑶抬头,眼底露出些许错愕不解。
“我是说,我要是公开我们的关系,给你一个机会呢?”她歪了歪头,有些费解,像是听到了什么不可思议的事。
正是元旦,外面的灯火闪烁,车水马龙,站在落地窗前,可以俯瞰到全城的风景。
窗外的炮竹绚烂炸开,照亮她的侧颜,她微微仰起头看着他,犹如盛放在她的瞳孔。
他一直想不明白,时之瑶为什么这么深情,如今算是寻到了答案。
满城灯火,那一刻他控制了自己的梦境。
说出了从未敢说出口的话,问了从没有问过的。
“过往几年辛苦吗?”
时之瑶眼睫一颤,“不曾。”
“如果说,你喜欢的人不是我,你还会一直在我身边吗?”
她抬头,似乎有些不明白。
盛夜烨也意识到自己过于唐突。
“若是,日后我误会你伤害你,你会原谅我吗?”
“我会死吗?”时之瑶淡声问。
盛夜烨仿佛看到她平静的瞳孔后,藏着星星点点的破碎,原来那时候的时之瑶,就已经有抑郁的倾向。
“会……”
“盛夜烨也许你该明白,我知道你讨厌我,知道你不喜欢我,可你既然愿意跟我结婚,我就会留在你身边,我认定的一切不会改变。”
“但若是死了,所有执着的一切都会不复存在。”
“死过一次,就会看透许多。”
是啊,是他逼死了时之瑶,是他硬生生将守在他身边五年的时之瑶逼死,赶走。
生死面前都不会动摇的她,被自己硬生生弄丢了。
“若是背叛呢?”
时之瑶单薄的声音斩钉截铁,“不会原谅。”
盛夜烨嘴角闪过一丝苦笑,“可是你说过会原谅我……”
“我可以喜欢你,但不会容忍背叛,我可以头破血流,可以为你死,却不会原谅。”
“你该明白,一切都是有尽头的,消耗殆尽的时候,总会有别人陪在你身边的,我的执着就是最好的例子。”
“所以,盛夜烨一切都说给你听了,我们还要继续吗?”
原来的世界里没有这一段。
但这里时之瑶确实问过他要不要继续,他没有松手。
他没有想到,时之瑶在这里就生了退却之意,要是那时候放她离开该多好。
他眉目平直,还是年少时候的样子,眸中却染了深情,半分没有过往盛夜烨的样子,清隽的泪珠顺着眼角滚落下去,他眷恋的摸了摸她的额发。
“你很好,是我不好。”
一阵光影之间,是窒息般的难熬。
“时之瑶下辈子别再遇见我了,我不值得,一个人好好活,要做那最灿烂的阳光,去到你从未看到的风景。
别再为了我这样的人,误了终身。
一梦醒来,如历三生,他看着眼前黯淡的光景。
眼角冰凉一片,恍惚回到了现实的世界。
片刻的静默都是窒息的疼痛席卷五脏六腑,他难受到难以喘息,这次是真的连呼吸都成了奢望。
偏偏一时半刻还难以死掉。
他想再续一次那样的梦,想用自己的双手掌控,弥补她一点,弥补一点过去的遗憾。
他的目光注意到了床头柜,他记得里面有他向医生讨要的安眠药,还是特殊成分。
他看着自己浮肿的手,吃下了安眠药,永远的沉睡过去,他心心念念的想要再见她一次,再梦一次,可是这一次没有成功……
剧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