战斗结束,魏鹰回到了自己的囚室。这轮战斗比起翼族人来说,要轻松得多。但是魏鹰却认为,张盛比翼族人更加危险!
那可是破空啊!就算是有隐情在里面,也是无可置疑的剑罡!擦着就伤,碰着就死!
魏鹰没有对姜炼隐瞒,而是将一切都告诉了他。
说句实在话,就算他掌握了张盛的弱点,也知道该如何应对那蓄势后的剑罡,可到最后他也没有真的取得胜利。只是张盛最后认输了而已,否则这场子战斗,还不知道要持续多久呢。
“你这双能够看到未来的眼睛,还真是有够霸道的。若是他人,面对那张盛,恐怕已经死了好几回了。”
“只能说是运气。”魏鹰顿了顿,“我的弱点还很明显呢。”
“你要多练练刺。”姜炼指出,“你的退守能力极强,可是进攻性却明显不足。所以接下来挥砍训练减一些,多练练更重要的刺。”
“为什么刺比砍重要?”魏鹰并非单纯的好奇,而是想要知道其中的理论。在养济坊接受的训练,多是挥砍。除非用枪,否则极少用刺。之前就想要问姜炼,可魏鹰一直找不到机会。现在机会来了,他便立即开口了。
“你知道为什么武举,会被称呼为剑武祭吗?”姜炼不答反问。
“因为所有人用的都是剑。”魏鹰依照自己的印象答。他知道这句话大概率是错的,因为剑武祭上的确出现过刀,但他不明白问题到底处在什么地方。老实说,比起剑,他更喜欢刀。因为他从小接受的军事训练,大多是刀与枪,几乎不碰剑。
“剑武祭对武器的形制有限制,必须是随身携带的礼器。按照标准,是柄长不过一尺,总宽不过两寸,刃长不过三尺,总重不过四斤。”姜炼先是重复了一遍剑武祭的规矩,然后再问魏鹰,“这里有没有限制你不许用刀?”
“没有……”魏鹰答完立即意识到了不对,“为什么都不用刀?”他记得,大魏的军队,除了少数军官是佩剑外,其他的士兵几乎都是佩刀。
“砍和刺,谁快?”姜炼不答反问。
两点之间,直线最近。不用过脑,魏鹰便直接答道:“当然是刺!”
“砍和刺,哪个距离长?”姜炼再问。
刺以尖伤敌,砍以刃伤敌,这还用问吗?魏鹰斩钉截铁地答:“当然是刺!”
“砍和刺,哪个杀伤更大?”姜炼又问。
刺的伤口深,很容易触及内脏,这也是刺死砍伤的由来。魏鹰当即答道:“当然是刺!”
“那剑和刀,哪个最适合刺?”姜炼还问。
“是剑!”
姜炼没有告诉魏鹰剑武祭为什么用的是剑,也没有说为甚刺比砍重要,反而抛出了几个问题,让魏鹰自己思考。比起枯燥的讲解,这种反问式的教学,让魏鹰学得更快。
“剑是小枪,比起斩击,更强的是刺。”姜炼解释道:“所以刀在决斗的时候,远远比不上剑。刀的优势在于,打造起来更简单,训练起来也更简单。刀与剑唯一有争议的地方,只有马战。但我们的舞台是剑武祭,追求的是极致,所以用刀的人就少。”
“我懂了。”原本魏鹰还有些军刀的底子,现在看来不应该纠结这点。
决斗中,明显是用剑比刀更好用。
“有个坏消息,你想听吗?”姜炼适时开口道,
“是什么?”魏鹰好奇。
姜炼伸出两个手指,不急不缓地说:“魏天子裁撤了霖江河谷的两个卫所。”
“是为了通缉剑魔吧?花了十万金,朝廷没钱了。”
“你知道?”姜炼问。
“我听那些狱卒私下里说的。”魏鹰答。
“看来你的听觉很敏锐,是什么时候听到的?”
“七天之前,与翼族人战斗之后。我受伤了,狱卒以为我晕了过去。”魏鹰答完,又问,“他们通缉剑魔,裁撤卫所,又与我们有什么关系?”
“当然有关系。”姜炼道:“这关乎到澜州的存亡。”
“我听不懂。”魏鹰想了想,没弄明白。
“霖江河谷是北地最重要的关隘,是马胡人大规模南下,唯一的去路。若是无人守卫,他们必定穿过河谷,直达澜州府。”姜炼解释道:“此时北地还有兵的,就只剩下了澜王。他不可能将手下的兵权放下去,所以最有可能的,便是亲自帅兵阻拦马胡人,守住那条河谷。”
“也就是说,澜王要带兵守土?”魏鹰瞬间就抓住了姜炼话里的重点。
“没错。”
“那他以后,是不是不能来了?”
“对。换句话说,今年的死斗,很可能是最后一次死斗了。”姜炼分析道:“若是想要走这条路获得自由,恐怕会变得更加艰难。”
“是最后一次获得自由的机会?”
“不一定,或许几年后,澜王还会回来。”
“那谁都说不准。”
姜炼厉声说:“所以你的对手会变得更加疯狂!他们以往或许会想办法避开竞争,不会不顾一切的搏命。可自由的机会若只有一个,他们恐怕就不会在有所保留了。没有谁,会真的想要一辈子都守在肮脏的囚笼里。”
“但我没有选择啊。”魏鹰叹息一声,“我终究还是要战斗到底。”
“哪怕是这样,你还是决定夺魁?”
“是的。这是历练不是么?”魏鹰解释道:“而且还没有什么危险。”反正可以认输,张盛也这样做了。
“这条路,或许走不通。”
“是我做不到吗?”魏鹰连忙问道。
“不,并非做不到。”姜炼担忧的说:“而是,咱怀疑澜王可能会毁诺。”
“何以见得?”
“这里所有人都是笼中的囚鸟,连那些狱卒也不例外。”姜炼直言道:“私斗,尤其是如此血腥的死斗,若是传到了朝堂上,澜王必受弹劾。所以他不太可能会将人放走,哪怕是这里的狱卒也不例外!”
“这……他真毁诺的话,就只能杀出去了吧?”魏鹰忽然凑近了和姜炼的距离低声问。
“确实很危险啊……”姜炼摸了摸下巴的胡碴,思考片刻后说道:“或许还有一条路可以走,也比正面杀出去安全得多。”
“怎么说?”
“你之前见过那个翼族了吧?”姜炼问。
“嗯。”魏鹰点头道。
“他的头顶是什么?”
“天空……那是天窗?!”
“对,那是条路。机会就在那,看你把握得住不。当然你的对手不是翼族,而是整个监狱的所有人。而你,要从天窗上逃走!”姜炼解释道。
“我可跳不了那么高。”魏鹰摇了摇头。
“所以你需要一门身法,能够跳得高的身法。”姜炼微笑着酝酿了片刻,肃声道:“而我这里,恰好有!灵宗曾经有一名先师,想要探索天空的奥妙,发明了只能跳高的身法,还曰其为登天阙。但是后来吧,他发现无论跳得再高,也无法触摸到天穹。于是登天阙又被改名为,登天却步。”
“只能往上跳?”
“对,不过,这门身法出奇的适合你!”姜炼说道:“还有这件斗笠,咱也给你了。”
“斗笠给我做什么?”他是个囚徒,也不需要隐藏身份呀。
“还记得澜王世子给你的邀请函么?”八壹中文網
“记得。”
“再过两天就要赴宴了,你总不能穿着囚服去吧?”姜炼指出,“这件斗笠是魏文照给你的,他就是想要你隐藏身份。”
…………
狱卒们喝酒吹水的小房间里,此时仅有两人。逼仄的空间,此时看来,竟有些宽敞。
一个是从京城来的阔太监,一个是从军营里来的兵油子。
两人沉默着互相干瞪眼,最终还是太监忍不住先开口了。
“你就不能动手,直接杀了他?”魏徳问的时候没有说这人的名字,但是他很清楚,刘擎知道这人指的是魏鹰。
“恐怕不行啊。不仅王上盯着,世子殿下也嘱托过。看着他们呢,咱做不到啊。”刘擎一摊手,表示自己很无辜,“想做也做不到呀。”
“暗中也不行?”魏徳指出,“杂家可不差那点钱。”
“这不是钱不钱的事。”刘擎盯着他,顿了顿,方才开口,“魏公公,收手吧。”
收手?!
他要是能收手早就收手了!
魏徳可不是傻子,这么赔本的买卖做一次两次也就算了,还会做第三次?
原本以为魏鹰会死得很惨,他还上去亲自嘲讽了一番。那知道那家伙竟然没死不说,还越活越滋润了。
这可把魏徳可急坏了,那小子知道是他干的好事,万一真的跑了,或者从澜王的手里拿到了特赦令,获得了自由……会不会报复?
魏鹰年纪不大,却能隐忍。但少年血气方刚,一上头什么事都做得出来啊!
所以做事就要做绝,斩草就要除根!
在京城里争夺权利的时候,只要稍微心慈手软,就可能大祸临头。
不怕一万,就怕万一!魏徳已经做好了决定,必须折断那只鹰的翅膀!
所以他此刻已经收不了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