日落西山,明月高升。
“我真的要去见魏文照吗?”魏鹰语气很迷茫,他从来没有见过这样的大场面。要知道他只不过是一名养济坊的孤儿。别说参加宴会了,这辈子吃过最好的饭,还是魏文照送来的牢饭呢。
“他指名邀请玉剑斋的传人,你必须去。”姜炼道:“他是澜王的世子,地位崇高。他给你发了请柬,你真敢不给他面子?”
“我当然不敢,只是我怕到时候,
冲撞到他呀。”魏鹰实话实说。以皇室的标准来看,他就是一个土豹子。
“安心吧,你起码识字呢。这是一次宴会,魏文照不可能单独宴请你一个人。”姜炼摸了摸胡茬,“咱猜他邀请的人应该不少,你只是其中一个。或许,你连主客都不是。你应该只是顺带的,到时候怕麻烦,沉默到底就可以了。”
“有什么区别吗?”魏鹰其实并不想赴宴,他在养济坊什么时候见过这样的大场面。
“他们或许会把你当成我。”姜炼提道:“想不想借咱的名,都随你。还有,记得把玉佩挂好。他邀请的是玉剑斋的传人,你必须要带上它,证明你的身份。”
“好吧。”穿好斗笠,魏鹰深吸一口气,等待着魏文照传话的内侍。
魏鹰没有观想脑海里的迷宫图,他打算将省下所有的精力,以便应对接下来的宴会。
没多久,接他的人来了。魏鹰缓缓站起来,映入眼帘的,竟是一个熟人。
来人竟是魏豪,他认识!
魏鹰错愕的想要开口,却理智的闭上了嘴。
魏文照以及他的内侍,很明显知道自己的身份。但他可以肯定,这两人绝对不会开口乱说。魏文照宴请的人是囚犯,根本不敢张扬。请客吃饭,难免人多眼杂。
这也是为什么,要给他发一个斗笠遮掩身份。
而不仅是魏鹰认出了对方,魏豪看到魏鹰的时候,也错愕的张开了嘴。显然遮面的斗笠虽黑,可魏鹰年轻的身形根本遮不住。姜炼和他的外表,区别太大了。想看不出来,都困难。
“跟杂家走吧。”魏豪也没有多说,他的目光向下,停在了魏鹰的玉佩上。
洁白的玉佩,在黑灰色的斗笠映衬下,十分的显眼。
这是魏鹰唯一一次,没有带着镣铐,走在囚室外的长廊上。
路途比他想象的要远上不少,直到他走到目的地的时候,魏豪才开口让他在这等着,自己进去,先汇报一句。
“新露姐,在么?”无事之时,魏鹰又呼唤了一声自己的姐姐。
到上次新露说休息,已经过去了九天。这期间,他呼唤了无数次,却一直没有得到任何回应。
今天魏鹰只是开口试了试,在发现没有回应后,他便放弃了。
可就在这时,魏鹰的脑海里,忽然又响起了一阵女声。
‘你还好吧?’
“我还好。”魏鹰语气滞了滞,“倒是你,现在还好吗?”
‘休息了一段时间,好很多了。一直没帮上忙,我很抱歉。’新露的声音有些轻柔,刚苏醒就开始道歉了。
如今新露寄宿在魏鹰的身体里,根本看不见形态。魏鹰只能从新露的声音中,得知新露的情况。这让魏鹰,很不适应。而且说是声音,其实也不太对。新露的声音别人听不到,更像是,直接在他脑海里传递信息。
‘你现在,在做什么?’新露好奇地问,‘我能感觉到,你好像没有待在囚室里,你该不会是想越狱吧?’她听上去很紧张。
“没有,魏文照正邀请我去参加一场宴会呢。”魏鹰叹道:“我可不懂他们的规矩,要是冲撞了世子殿下,就糟糕了。”
‘那交给我吧,他们问什么问题,交给我答就好!’新露连忙说道:‘老师带我去过很多地方,拜访过的人也不在少数。到时候,你只要听我的话即可。’
“嗯。”魏鹰点了点头,没有说话,因为他已经听到了魏豪的脚步声。
魏鹰现在没有直接和新露沟通的办法,如果开口的话,不仅新露会听到,还会传入其他人的耳朵里。新露的存在他必须保密,任何人都不能够说出去。毕竟新露是魏晓的分魂,依旧拥有长生不老的隐秘。只要新露存在的消息被泄露出去,搞不好又要掀起一场血雨腥风。
“跟杂家来吧,记得你现在的座位是二号。”
“座位有号码?”
“当然了。”魏豪点了点头,“你们都穿着斗笠,总得给自己找个号码,不然怎么分得清谁是谁呀。不过杂家可以给你透露一个人的身份。”
其实听到这句话,魏鹰本来是想拒绝的。知道的太多,有时候并没有好处。可魏豪却丝毫不给魏鹰机会,立即贴近道:
“一号,是世子殿下。”
号码毫无疑问代表着地位,不然魏文照也不可能是一号。但他的座位,为什么被排到了二号呢?!
这岂不是在说,这个宴会里的所有人,他是最珍贵的?亦或者,他是主客?
魏鹰拱了拱,以表谢意。虽说这个身份,可能是魏文照故意要求魏豪说出来的。但该有的礼数,还是不能忘。
“吱呀……”
门被推开了,映入魏鹰眼帘的是一张长桌。上面摆好了茶水,也带着食物。
魏鹰的眼睛环顾四周,却发现只有两个斗笠人坐在椅子上。明明附近的长椅上,编号都已经排到了十八!
是还有其他人么?
下意识这样想的时候,魏鹰却立即否定了这个猜测。因为桌子上的食物只有三份,其中一份在二号位上,明显是在等他。
“所有人都到齐了吧?”
“你是什么,为什么请我来?”三号率先开口问道,他扯着嗓子说话,声音听起来有些压抑。
“这不重要。”
魏鹰在二号位上旁听,也没有说话的打算。他只是在意外中,被魏文照拉到了这个奇怪的宴会中。
“诸位若是能教鄙人一些剑术,鄙人感激不尽。”一号,也就是澜王的世子魏文照问。
“咱能得到什么好处。”
“你想要什么好处?”
“自由!”
“鄙人恐怕做不了这个主。”
“那就没什么好说的了。”
一旁偷听的魏鹰,大概是明白了魏文照想要做什么。
就是看在这所监牢中,有不少强大的剑客,想要从这些身上,学一点什么。
只是让魏鹰有些疑惑的是,他是澜王的世子,什么样的老师请不到?
或许北地的剑士整体上说,不如中原,可他也完全可以去中原请人呀?
想不通,也不明白。
如果魏鹰没有猜错的话,魏文照是想要让姜炼教他剑法吧?在请柬上,魏文照可是故意强调了玉剑斋传人的身份。
恰好此时姜炼将玉佩给了他,让他成为了玉剑斋的传人,于是姜炼就顺势让他来见见世面了。
算了,沉默到最后吧。
只不过魏鹰想要沉默,可三号却瞪大了眼睛!
这个身姿,张盛绝对忘不了!
他怎么会在这里,预见这个少年!
就算披着斗笠,鹰的身形却绝对瞒不住张盛的眼睛。他分明记得,这次宴会除了他,还会邀请一名玉剑斋的传人。据说连‘一号’也必须重视。
难道说,这小子真是玉剑斋的传人,那他之前的那场战斗,岂不是笑话?
张盛仔细打量二号,真的在这人的腰间,发现了一枚白色的玉佩!
“你就是玉剑斋的传人?”三号座上的人嘲讽道:“没想到咱这破地方,还真是卧虎藏龙啊。”
张盛忽然感到有些害怕了,幸亏他认输的早呀!
不行,必须试探试探,看看对方是不是真的剑巫。
其实剑武祭选拔的标准不仅是破甲、破镜和破空。
这是灵宗的传统,所以考校的时候,还会带上祭司必被的技能。比如音律,舞蹈,神学等等。
只不过因为魏天子的一句话,他说没有武力的剑巫,又怎么能够震慑邪祟呢?所以,剑武祭才会考验剑巫的个人能力。
可张盛他不是灵宗的人,他只是一个平城客。不过张盛认出了二号就是‘鹰’,但是鹰应该没有将他认出来。张盛说话的时候,一直留着心眼,故意扯着嗓子,让人听不出来。
不过张盛不是一位真剑士,更不是灵宗的人。他不可能问一些高深的问题,只能问一些他恰好懂的灵宗知识。不过眼前的少年年纪不大,知道的东西肯定不多。除非是一名灵宗的剑巫,否则不可能比他知道的更多。
张盛绞尽脑汁,才终于憋出了一个问题想要试探一下。
“咱对灵宗的神话很感兴趣,只是不知道太一是灵宗的至高神,可太一的含义又是什么呢?”
‘灵宗的至高神,民间大多都只是听过祂的传说,并不知道太一具体是什么。’
新露姐呀,你能说重点吗?这么多人都看着呢!
不得已,魏鹰不急不缓地拿起茶杯,喝了一口清茶,以便拖延时间。
‘万物的起始,宇宙的本源,最开始的一。’新露在念话。
“万物的起始,宇宙的本源,最开始的一。”魏鹰在开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