容子墨抬眼看她。
直言道：“确实有一个问题，困扰着本王。”
苏沉鸢：“愿闻其详！”
她倒是想知道，能得是这么问题，把一个这么聪明的男人给难住，露出这种古怪的神情。
容子墨盯着她的眼睛，犹豫了一会儿，又沉默了好一会儿，最后说道：“可惜，本王现在，还不打算告诉王妃。”
苏沉鸢：“……”
什么样的人最讨厌呢？就是把话说到一半，就开始卖关子的人最讨厌。
苏沉鸢的嘴角，扬起死亡微笑，已经开始生气了，没好气的说道：“那行吧，殿下可憋住了，憋好了，最好一辈子都别说出来。要是哪天讲出来了，可别怪妾身看不起你。”
看着她气坏了。
钰王殿下失笑，温声道：“可是王妃，不止你瞧不起本王，眼下，本王自己都有些瞧不起自己。”
他觉得自己就像个懦夫。
他在想什么问题？
他看见了欧阳宇夫妇的事情，看见他们为了争一时输赢，折了一个孩子。看见薛氏原本至少还能再活八九个月，可如今夫妻也早早地阴阳两隔，造成如此憾恨。看见欧阳宇甚至选择了自宫，来证明对夫人的爱。
但是现在他证明了，又有什么用？人都已经不在了。
钰王殿下不由得，开始想起自己。自己又在做什么呢？他早就觉得，面前这个女人，令他移不开眼，令他起了心思，甚至有了男人最本能的欲望，却是一直假装自己对她无意，不肯承认，为什么？不也就是所谓的自尊，所谓的胜负欲在作祟？
他不愿意现在就表明心意，他不愿意当场就投降。
他想在她身上也看到对他的心思，他想掌握更多的胜算，他想铺开这张网，一步一步赢得了她的心。他才愿意坦荡地把自己的心悦之意，摊开来说。因为害怕被拒绝，因为骄傲，因为折不下颜面。可这与为了输赢，口是心非，把薛氏气得自尽的欧阳宇，有何不同？
他甚至担心，以这种方式处理这个问题，万一有一天，她对自己有意了，他继续这样下去，会不会步了欧阳宇的后尘。
苏沉鸢听他说，自己都瞧不起自己，再次纳闷地蹙眉：“你到底干什么禽兽不如的事了，甚至开始瞧不起你自己，开始自我厌弃了？”
容子墨：“……”
他要是敢做禽兽不如的事儿，倒也好了，也不必这般藏着掖着。
他看着苏沉鸢道：“王妃误会了。本王只是觉得，有些时候，自己懦弱得可怕。王妃，本王倒是有个问题想问你。”
苏沉鸢斜着眼睛看他：“殿下请说。”
好家伙，不肯回答自己的问题，还要反过来问自己问题，可以，让她听听看，他到底是想说啥。
容子墨：“倘若……本王是说倘若，王妃身边有一个很好的男性朋友，就像是陈鹤之……”
苏沉鸢摆手道：“可是妾身跟他的关系，并没有特别好。”
虽然知道陈鹤之本性不坏，是个好人，也是个值得相交的朋友。但是苏沉鸢觉得，自己跟陈鹤之的关系，还并没有到容子墨口中的，“一个很好的男性朋友”这种程度。
钰王殿下闻言，嘴角微微勾了一下，心情还不错：“这样啊……”
苏沉鸢：“妾身跟他关系怎么样，殿下又不是不清楚，之前在京城都没见过几面。咱们是不是跑题了，殿下到底想说什么来着？”
容子墨：“本王只是举个例子罢了，假设王妃的身边，有这么一个朋友。如果他忽然对王妃表明心迹，王妃会如何呢？”
苏沉鸢抓了抓头，说道：“如果妾身喜欢他，把自是很好。可如果妾身不喜欢他，妾身应当会跟他保持距离吧，免得过于亲近，再发生什么事情，令对方产生误会，给了对方无谓的希望，这样钓着人很不好。”
容子墨：“……”
好像，原本鼓起的勇气，这会儿又被打散了。
他看了欧阳宇和薛氏的结果，犹豫再三，考虑再三，终于想着，自己是不是要放弃争夺这个输赢，放弃这点颜面，先承认自己心动就先承认。
可是现在……成了他担心自己说了，原本将他当做自己人，当成朋友的她，反而离他远远的。
什么时候开始，他也变得如此优柔寡断。
苏沉鸢这个时候，还自顾地说了一句：“不过妾身觉得，朋友就是朋友，恋人就是恋人，一开始妾身便打算当朋友的人，应当是不会将之发展成恋人吧，不然这样多乱啊！”
容子墨：“！！！”
哦。
懂了，本王懂了。
懂了钰王殿下，只觉得心里闷闷的。
所以本王全部多想了是么？本王也完全不必纠结，自己是否在意输赢和面子的问题。因为你现在对本王没意思，以后也不会有，只要本王一开口，你就要跟本王保持距离。
很好！
他冷笑了一声，兀地道：“把朋友和恋人，分得如此清楚，王妃还真是理智。”
这语气里面，苏沉鸢竟然还听出了几分阴阳怪气的嘲讽。
这就让她有些不高兴了：“殿下，我问你的事儿，你不肯说。你转头问我，我好心好意回答了你的问题，你还用这种语气阴阳我，你不觉得你有些过分吗？”
容子墨：“……”
是啊，照她这么说，自己是真的好过分呢。
但是他觉得他心里，绝对比面前这个女人难受，他第一次明确地觉得，自己的心，好像是被伤到了。
原来爱情会令人如此软弱。
容子墨：“你问本王的问题，没什么可回答的，因为本王现下已经不困扰了。至于阴阳你，王妃多虑了，本王是发自内心的赞许。”
才怪！
苏沉鸢总觉得他内心的赞许，十分不诚心。
但是她也懒得再跟他掰扯，只是随口说道：“殿下方才小心翼翼问妾身那个问题，妾身差点都以为，殿下身边是有暗恋的女子，不好意思表白呢。”
钰王殿下成功地被噎住，闪躲着眼神道：“王妃多虑了，怎么可能。黄文俊都说了，男人不能有弱点，否则就会落到他那般下场，本王岂会喜欢上什么人！”
若是承认了，怕是话都同她说不上了。
只是他还是忍不住心里，对于这份感情的渴望，似笑非笑地看着她，暗示了一句：“再说了，本王身边的女子，不就只有王妃你一个么？除了王妃，本王甚至都懒得跟其他女子多言。”
苏沉鸢完全没多想：“说得也是啊！”
容子墨：“……”
他为什么一直觉得她聪明，她根本就是个榆木脑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