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天一站在门口看着弯腰咳嗽的张维国，咳嗽声不断，正在给张维国拍背的佣人第一时间注意到了他。
此时张维国的咳嗽声也渐渐散停了下来。
佣人弯腰轻声说：“先生，少爷回来了。”
张维国的脊背微微僵滞了一下，随即若无其事坐正身体，只是淡淡地说了一句，“嗯。”
张天一迈开腿走到张维国身边，俯视着他，几秒后，说：“手术还是尽早提前完成，我一会儿就去联系医生。”
闻言，张维国抬头看向他，随即摆摆手，极力装出一副没事儿的样子。
随即，他说：“不用，我的身体我清楚，等过完这段时间再去做手术也不迟。”
张天一眉宇间微不可察地拧了一下，他看着张维国手里捏着的纸巾，半天没有说话。
张维国极力忍受着身体的不适，额头沁出一层细密的汗。他缓了缓后，说：“我先去书房处理点事情，晚饭你在家里吃吗？”
最后一句话分明带着点期待的意味。
张天一看着他额头上细汗，随后移开目光，“嗯”了一声，算是回答。
在听到他留下来吃饭，张维国的眼里多了几分神采，接着就听见他对身边的佣人说：“一会儿交代厨房里多做一些他爱吃的菜。”
佣人：“是，先生。”
张天一看着张维国努力站起身，一旁的佣人想要上前搀扶，被他拒绝了。
他看着张维国脚步不稳地慢慢走向楼梯口，随后默不作声地跟在他身后。
张天一慢慢跟在他身后，看着他扶着楼梯的扶手一点一点地走到书房门口，直至慢慢推门进去。
张维国刚关上门，整个人就像泄气的皮球一样，慢慢滑到地板上，大口大口地喘着气，手心里都是汗，粘腻。
张天一站在二楼的楼梯口处，背对着楼下，楼下的佣人看着他的背影，暗自叹了口气，随后离开，去吩咐人准备晚餐。
张天一在楼梯口处站了一会儿，随后转身进了自己的房间，给阮倾打电话。
青仁医院
阮倾此时正在办公室查看张维国的脑部ct，手机响起，手去摸手机，但她的眼睛依旧看着片子，神色严肃。
阮倾：“喂。”
张天一微微动了动喉结，声线有点低，“小姨，是我，天一。”
阮倾听出他的声音，放下手里的片子，“打电话给我，是想问你父亲的病？”
张天一：“嗯。”
阮倾低头看了一眼片子，随后说：“你父亲的身体素质虽然比一般病人要好，但是手术的最佳时间是越早越好。”
张天一不禁捏紧手机，“半个月后能安排手术吗？”
阮倾有点诧异，“我之前和你父亲沟通过，你父亲执意要等到年底再动手术。”
张天一：“估计等不到那个时候了，麻烦小姨尽快安排一下手术，我父亲这边我来做工作。”
阮倾点头，“嗯，好，明天给你答复。”
张天一挂断电话后，不知为何，整个人的神色有点恍惚。
年底再动手术？
这是要等到黄家彻底翻不了身，他才愿意动手术。
想到这里，张天一给章时发了信息，【黄庭和黄鸢最近况怎么样？】
章时那边回复得很快，【黄鸢企图保释，但是目前两三天内出不来。至于黄庭，估计一辈子都会待在牢狱里了！】
张天一拧眉，【黄庭之前做的那些事情全都让黄跃透露出去。】
章时：【知道。】
张天一：【别把自己牵扯进去。】
章时：【谢谢张少关心，我会注意的。】
张天一留在张宅吃饭，佣人把饭菜上齐之后，轻声说：“少爷，饭菜都好了，我去叫先生下来。”
张天一出声说：“我去叫吧！”
佣人一怔，旋即惊喜，“好，那我先盛汤。”
张天一上楼去叫张维国，站在张维国书房门前几秒后，他才抬起手敲门。
“咚、咚、咚”。
很快，就听见张维国的声音从里面传出来，“进来。”
张天一依言，推门进去，父子俩的视线撞到一起。
张维国见到是他，神情微微诧异，但是眼神里却流露出些许的喜色。
张天一只在刚到张家时的那段时间进入过张维国的房间，后来父子俩关系剑拔弩张，他就再也没有进来过。
张维国书房的布置很简单，靠近阳台的那一面柜子上，堆满了许多历史书籍，其中还不乏几本兵书。
他扫了一眼书柜，随后收回目光看向张维国，“晚饭好了。”
闻言，张维国看了一眼自己面前的书，随后起身，“嗯。”
张天一的目光自然也投向他的书籍上，依稀看见书页上的几个大字，“釜底抽薪”。
他视若无睹地收回目光。
父子俩一前一后下楼，佣人见到他们下来，赶紧把盛好的汤端到两人面前后，随即离开。
张天一端起汤，很快喝完。
饭桌上父子俩没有任何交谈，只有筷子碰到餐盘时的声音以及轻微的咀嚼声。
张维国胃口不好，吃得不多，率先放下筷子。
张天一平时工作忙，吃饭的速度很快，三五分钟后内就能吃完饭，随便嚼几口就把食物吞了下去。
张维国见他吃饭的速度有点快，开口说：“平时工作忙，吃饭都这么快？”
张天一低低“嗯”了一声，算是回答。
张维国不说话。
很快，张天一也吃好了，他放下筷子，擦了擦嘴，看向对面的张维国。
父子俩就这样互相对视着，客厅里寂静无声。
片刻后，张天一说：“我今天问过医院了，阮姨说你的手术越早越好。”
张维国神色不改，沉声说：“我自己的身体我清楚。”
张天一继续说：“我知道你不尽快动手术的原因是什么？”
张维国听完他的话，脸上多了几分兴味，“你知道？”
张天一直直地看着他，声音不急不慢，“因为黄家，你选择年底动手术。”
张维国神色微凝，随后说：“天一，黄家的事情有时候不需要那么多的人插手！”
“黄家该是什么样的结局，自然是法律决定的！”
张天一看着隔着一张餐桌的张维国，他这个父亲或许是在高位上太久了，久到他不愿别人知道他内心的真实想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