苓荻自然不懂,自然他也不会求着别人来了解自己,他有自己选择的路,不管是无知无尽,或是荆棘密布也好,他都会坚定的一个人走下去。
只是白里安看见那抹紫色孤单的身影坐在屋顶,纤细的身影好像随时都会被随风而去,没有了初见时的额娇蛮,蹙起的眉间染上淡淡忧愁,判若两人。
白里安温和的解释道:“子桑虽然不能随意离开承昌,但却暂时没有生命安全,郡主何必担心。”
哼!
苓荻眯起眼睛,像是猫儿般的看着白里安,“白里安。”
她不由得点头,轻声喊他的名字,肚中的酒开始发挥作用,整个人都轻飘飘的,看起来像是喝了不少。
不过眼前这人她看的清清楚楚,是她小看了白里安,白里安的影响力远远超出她的想象。“是。”
“好,我问你,如果有人不让你离开承昌半步,你会如何想?真的愿意为了保住性命,留在这里?还是会尽快想办法离开?”
攸的,苓荻明亮的双眸睁开,一动不动的锁着白里安的双眸。
白里安注视着苓荻,“审时度势。”想了一下才缓缓回答,眼神所到之处,苓荻漆墨般的双眸眼底燃起火焰,凉夜中,自然别有一番韵味。
“你这么说,难道真的以为可以困住子桑?
”白里安从容不迫的说道:“当然不能,子桑是何等人物,哪里是我说困住就能困住的,不过郡主,这是我的责任,定是要拼命留下,如果不能也只有最后一搏。”
没有抬高自己的指责,也没有贬低子桑,也没有露出丝毫怯色。
苓荻正色道:“最后一搏?你想要做什么?”
白里安点头,没有隐瞒,“最后的办法就是杀掉子桑,但这是下下之策,势必是要牵扯上西凉的宗政琰昊,所以暂时也不会做到这一步。”
攸的,苓荻脸上的血色褪去,“你是在开玩笑吧?”
“郡主,白里安从不说谎,只要子桑不擅自行动,他的命自然不会受到威胁。”
是啊,她怎么就忘记了从认识白里安开始到现在,他所做每件事都没有隐瞒和欺骗,在他自己看见来,所做的一切也都是应该做的,不需要遮掩。
苓荻的脸色煞是白了,比刚才还要吓人,不由得冲上去,一把抓住白里安的衣领,双手不受控制的颤抖着,“子桑到底做了什么!?你和敬言都要这么对他!”
她纤细的身子不知道是因为醉酒的原因,还是因为其他的,不受控制的颤抖的厉害。
白里安不明白苓荻前后为何会有如此截然不同的变化,“郡主,你这是怎么了?”白里安从小在严格教育下长大,后来执掌钦天监,所需要的人也是严苛挑选,尤其是要做到清心寡欲。
不过就连苓荻都没有明白自己的心意,白里安又如何能明白。
苓荻不由得低吼道:“说啊!到底是为了什么!?”
“天下第一邪医虽然一直屈居于西凉皇帝宗政琰昊之后,但却拥有经天纬地的才能,如果他留在神医谷不问世事还好,但一旦入世,必定会给承昌带来一场劫难。”
“子桑什么都没有做,你有什么资格这么说!”
有些话,白里安是不会对苓荻明说的,“如果真让他做了,就什么都来不及了。”能不牵扯过多,还是尽量的不要牵扯吧,只要苓荻能够顺利嫁进长郡,自然命运就会扭转的。
想到这些,白里安握住苓荻冰凉的手腕,“郡主——”
啪!
苓荻扬手,一记响亮的耳光落在他脸上,顿时白玉般的脸上红肿一片,渐渐凸起清晰的手指印。
“放肆,谁让你碰我的!”
同时宫里有人已经匆匆忙忙在远处高声喊道:“快去禀告侯爷,侯府走水了!”
苓荻猛然转身,之前自己一直凝望的地方,此刻已经升腾起一片火光,将黑夜照亮。火光在苓荻眼中格外的耀目,心里骤然一紧,子桑,子桑现在还在府中!
一场大火,突如其来,夹杂着迅雷不及掩耳之势,短短时间内就烧红了夜空,冲天火光,府内不绝于耳的呼救声没有停歇,震耳欲聋的吵闹声比白天还要沸腾。
苓荻彻底酒醒了,顶着一张惨白的脸,翻身上马,冲了出去,没走几步就被人拦住。
“让开!”苓荻双眸看不清任何人,只是漫天火光越烧越高。
来人纹丝不动,把守着前方的路,“郡主请回去!”
苓荻急了,“我说让开!”挽起来的黑金鞭子扬起,直直照着那人抽下。
拦路人是铁了心的不让开,抬手握住她抽下来的鞭子,“郡主息怒,小人得罪了,侯爷吩咐过火势太大,不能让郡主回去,恐伤到郡主,今夜请郡主留宿在宫中。”
苓荻四下张望,“那子桑公主在哪里?”
纷乱中,苓荻期盼看到那抹熟悉的身影,慵懒朝她微笑。
他们面面相觑,最后还是老实回答了,“子桑公子在哪里,只有侯爷和钦天监才知道,小的们真的不知道他在何处?”
“你们不知道?”苓荻顿时慌了神,她怎么就忘记了敬言和白里安将子桑看守的严密,上次没有金貂引路,她也找不到子桑的住处。
“我要去找!”苓荻抬眸,趁着他们失神之际,一步就冲进了火海中。
“郡主!郡主请回来!”身后急呼,苓荻全然不听,不顾一切朝火海中跑。
一片火海,满目都是乱窜的火焰,不断吞噬身边的一切,热浪袭来,浓烟夹杂着黑烟,熏的她眯起眼睛,令她肺部火烧火燎的抽搐起来。
“子桑!”苓荻不断在火海中呼喊,隐约记得当时的路,摸索下去,燃烧起来的木头不停炸响,偶尔掉下来的几块木头与她擦肩而过。
就囚禁子桑住处拐弯处,烧塌的柱子拦住了苓荻的去路,咫尺的距离却生生只能相望,不敢踏近一步。
“子桑,子桑!”苓荻颤抖着声音大声疾呼那个名字,眼泪顺着脸大颗大颗的滑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