龙敬言见她陷入沉思,一点没有怀疑此刻发生的事,心里五味杂陈,却只能憋在心里。
安静几天后,子桑依靠在榻上小憩,难得他也有睡不着的时候,耳边传来一阵阵奚奚索索的声音。
“真吵。”子桑不由得张开双眸,看着无精打采的金貂,可惜回答他的只有一只金貂。
上次夜晚后,苓荻每天必定准时到他这里,现在却彻底没了踪影,百无聊赖的子桑将身子撑起来,睡不着就看书好在王府藏书多,够看好一阵子。
“公子。”
外面有人小心翼翼的说道,声音耳熟:“奴婢是郡主的侍女,郡主要随钦天监大人出府进供,说是今日不能来见公子了。”
出府进宫?与百里安?
子桑平静的双眸有些小小的涌动,但却没有起身,慵懒的说道:“代我转告郡主,一路顺风,子桑就不去相送了。”
听着来人脚步声渐渐远去,眼神落回到书上,翻看了几页便随手将书丢下,他玩转手上的茶杯,一个不留神,滚烫的茶水溅到了他手背上,顿时红了一片。
他心里有些说不出来的感觉,苓荻离开,怎么连个招呼都不来打!
子桑惊讶自己突然而生的想法,微微愣住,子桑,你是怎么了?
身边少了个爱说笑的人,他的生活也趋于了平淡,子桑似乎又回到了在安西时,每天做着自己的事,即便是出府,也不如往常,没有谁在后面跟随,而唯一的变化是每天子夜时分会有人按时送来他要的东西。
子桑接过来人的密函:“辛苦了。”他打开封口,借着烛光将密函上的字句,从头到尾看了个仔细,其实密函上并没有多少字,子桑却看的格外缓慢,似乎每个字,他都能想象到苓荻当时的表情。
来人默默在一旁等候他吩咐,公子最近很奇怪,来人进承昌王宫礼仪府,为的就是要知道苓荻郡主的近况。
子桑看完密函,缓缓将信件在手掌中碾碎,心情看上去非常好,“想问什么?”
来人恭敬地说道:“属下不敢问公子的事,属下最近探听到北凉已经派出杀手,秘密的潜进承昌,公子要小心一点!”
子桑点点头,语气平淡,杀手?
看来北凉真的是不杀了他,不会罢休。
好,尽管来,最近他也闲得无聊。
“最近你要密切注意所有进出礼仪府的人,尤其是郡主,若是踏出礼仪府一步,你都要随时跟着,以防不测。”
他眉梢之间,慵懒之中透出一抹凌厉之色,骨血中暂时安静下来的嗜血本性,突然间就开始蠢蠢欲动。
而前几天偷偷想要跑出来的苓荻,也同样是忐忑不安。
不过,接下来的几天,无人看管严密,让她放松了警惕,不由得踏出礼仪府,朝着王府赶去。
她向来没有耐心,这些天学的东西早就忘了,虽然百里安脾气好到出奇,她自己也觉得没有什么耐心,熬到今日出来,也恰巧百里安进宫,她也有了喘息的机会,大起胆子私自回王府。
所以,当她遭到莫名袭击时,甚至都没有反应过来。
百里安只要半天就会回礼仪府,她时间不多,命人备好一辆不起眼的马车,看起来一切顺利,却在出门不远的林荫小道被人拦截。
开始,苓荻以为是认识的人,心里有些吃惊,但却没有恐慌,但马车晃动的厉害,差点将她甩出去,幸亏她抓住车窗,勉强稳住身子,看见几个护卫,持剑围攻上来。
身边不知道什么时候多了几个王府的护卫,看来百里安是早就料到她会回来,一早就派人守在这里,不过亏他留一手,现在双方奋力厮杀,谁也顾不上她。
苓荻并不担心,反正这里离礼仪府不远,只要她的人能拖延片刻,这样的声响很快会引来更多护卫,对方那些护卫即使身手再好,也不一定能获胜,这点自信,她还是有的。
不过,她是想的美好,马车就突然晃动起来,一记鞭子声音响亮的传来,马车被发狂的马儿带动,朝着前面冲去。
苓荻差点因此而直接飞出去,驾驶马车的人,并不在意她是否舒服,这个情形她太熟悉,上次与子桑也经历过一次,手脚并用,将身子挪到车前,掀起帘子。
苓荻样子有些狼狈,声音却异常冷静,“你们是谁!”
看着前来的人与刚才护卫的一样的服侍,想来应该是一伙的,同时,她手腕扬起,缠绕着鞭子正要甩出去。
同一时刻,赶车人的身体像是水蛇一般扭转,掌中突然多出来的长剑闪过,抢在她出手之前,冰凉的剑锋帖在她的脖子上,寒意四起,瞬间激起她肌肤上的战栗,浑身僵硬。
来人没有蒙面,五官非常好看,但阴森暴戾的眼神,如同利刃一般,当她触及到他眼神,思绪顿时陷入空白,这人的眼神不见丝毫生机,双眸空洞洞。
来人语气平静,“你倒是有些胆子,但如果你要反抗,我立刻让你血溅当场,才不会管你是何等身份!”
来人知道她的身份,依然说出杀她,他手中的长剑缓缓在她脖颈处移动,苓荻自然明白这人绝对不是在威胁他,他一定能做出来,不怕死的人,尤其可怕。
苓荻空白的脑子逐渐恢复意识,清淡的说道:“我还不想死。”
那人收剑,与她面对面坐下,目光投向一旁,似乎不太喜欢她瞧着自己。
马车一路颠簸奔驰,苓荻脸色越来越难看,强烈的不舒服感令她终于忍不住开口,“你是谁?”
那人斜睨她一眼,“杀手。”似乎对她的问题感觉跟可笑。
“杀人越货那种?”
如果只是单纯地求财,她想自己应该有把握与他谈谈,但看他的样子与身手,却……
那人牵动嘴唇,“是,但你与众不同。”古怪的神情也不知道在笑什么。
“我给你双倍的酬劳,求条生路,至于雇主是谁,我不问。”
那人阴冷的双眸转动,像是抓住猎物却不急于动手的野兽,“银两不要,但可以换。”
“换人?”
来人在她疑惑的双眸中缓缓说道:“子桑。”
“做梦!”
那人眼角轻佻,“由不得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