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敢,龙敬言今天来是要和大人谈老王爷的事。”
“老王爷的事,应该由皇上来决定,怎么来找我?”
龙敬言话语恳切,“因为国师的话在皇上面前能起到作用,加上皇上还念着老王爷是先帝王叔的份上,会网开一面。”
百里安心里有自己遵守的底线,“我能做到的只是保住承昌的江山,要是中途真的改朝换代,我只能按照卦象去做,皇上是命中注定的真龙天子,那些反叛的人,按照律法应该处于极刑,无论是谁,身份多高!”
龙敬言温和的眼中带着少见的决然,“老王爷谋乱,罪不可赦,但苓荻没有错,国师如果因为子桑儿迁怒苓荻,将她软禁,等着长郡迎亲的人来,像是货物一般将她送走,我龙敬言绝对不会同意你的做法!”
当初将苓荻嫁去长郡,他找了一百个理由说服自己,而现在苓荻变成这样,再用之前的理由将苓荻送去长郡,龙敬言都无法原谅自己。
而且现在苓荻还不知道老王爷的事,但如果知道了,依照苓荻的个性,肯定会委屈自己,也要救老王爷。
过了片刻,百里安轻声说道:“敬言兄也认为我是这样的人?”
“国师如何,敬言不敢妄加评判,但希望国师能够网开一面,其他的不敢多求。”
百里安沉默不语,四周围的空气逐渐凝结。
“我可以保证,郡主不会有事。”
龙敬言眼神坚毅,令百里安一阵惊愕,“希望国师能够遵守承诺,如果不然,就算是上金銮,冲撞了皇上,龙敬言也会在所不惜保住苓荻!”
突然,百里安就有些羡慕龙敬言,即使跟苓荻之间不会有什么,但至少他还是可以用哥哥的身份去守护苓荻,不用刻意隐瞒感情。
他虽然已经错过了一次,但纵使已不能挽回,在苓荻可能会失去一切的情况下,保证她不受到任何伤害。
竹林,阳光明媚,竹叶吹来的笛声时不时响起来,音调略显忧伤,缠绵中带着肝肠寸断的感觉,幽幽笛声放佛带着吹叶人隐藏的心绪,不忍心去打断。
这个时候,没人会出现在他面前,唯有他自己放下竹叶,睁开双眸,身子转过,对着早已经等候在远处的人点头示意。
来人送上密函,“公子。”
子桑接过,拆开,一眼扫过上面的文字,心里谋划着,呼吸之间便已经惊心动魄的闪过。
原来老王爷私下一直与北凉新君有联系,两人之间的密函不巧落在了百里安手里,以至于老王爷不得不兵行险招,铸成了大错。
这些事都发生了苓荻昏迷那段时间,自然是不知道,表面上是将苓荻接进宫中修养,实际上是防止老王爷被幽禁的消息传到苓荻耳中。
都是他预料之中的内容,子桑随手将信扔到一边,“我吩咐的事,你办的如何?”就算是有些偏差,也不碍事,他所在意的,不是这些。
“回禀公子,宫内防范十分严密,郡主由国师亲自监管,属下暂时还不能靠近郡主。”
子桑淡淡一笑,将手里的令牌扔给下面的人,“无妨,如果百里安那么好摆弄,也不会成为承昌的国师,拿着这个给长孙文本,就说是故人。”
百里安,你是故意的,封锁苓荻的消息,看起来是稳住了苓荻,但你真正的目的,我子桑岂会看不清楚,既然如此,那就试试!
“是!”
来人看见那令牌,浑身一震,连忙下去置办。
子桑小心的从怀里拿出那天被苓荻送回来的蚱蜢,轻拢手掌,眼前浮现出最初的惊喜,以及最后毅然离开的神情。
令牌没有等来长孙文本的消息,反而等来了龙敬言,对于龙敬言的带来,子桑不意外,他一直没有离开竹林,也知道竹林外面布满了监视他的眼线。
子桑坐在青石板上,吹着竹笛,一曲终了,缓缓放下竹叶,对着一旁耐心等候的龙敬言淡淡一笑,“龙将军别来无恙吧。”
沉浸竹音中的龙敬言慢慢开口,“公子的笛音,带着一丝牵挂,一些思念,让原本清脆的笛音变得伤感。”
“是吗?将军也有过思念谁的往事吧,能够听出笛音中的意思。”
……
“如果我说思念的人是苓荻,公子会如何?”
子桑抬眸,“不会如何。”
龙敬言愣了一下,“公子早已知道。”
“在她求我出谷,为你儿子治病时,我局知道她与你之间的过去。”
当时,苓荻个性倔强,任性,不达目的不罢休,也是这幅锲而不舍的精神,像极了当年某人,他才会有兴致不时逗她玩。
不过毕竟只是相似,毕竟不是他,如果换做那人,最后结果不过是不顾一切得到自己想要的,而她更加理性,毅然决然离开,让他心里烙印下她的身影,从来他都看不清苓荻,她竟会时这样的人。
他坦白承认求他出谷的目的,喝醉后坦白,在他面前从不掩饰自己的伤心,坦白说出的情感,没有退怯,在最后又超乎寻常的洒脱放弃感情。
她像是纯净的宝石,诚实,坚定,永远面对自己的心,说出最真挚的感情。
龙敬言嘴角泛起微笑,“她有时是会做出一些傻得可爱的事情来,从小像是个男孩子混在我们身边,看起来是坚强的,其实不是,她很脆弱,却总是装出什么都不在乎的样子,洒脱放手。”
子桑幽幽开口,打断他的话,“就像是当年,认为你成亲不会带给她伤害,也认为她对你的喜欢,也只是一时兴起。”
被子桑提起,龙敬言也没有什么避讳的,点头,“对,老王爷将我抚养成人,我要回报的只是无条件回报老王爷的养育之恩,我的婚事可以稳固老王爷在朝廷的地位,而且我也到了适婚年龄,对我来说娶谁回家都是一样的,因为都给不了她们幸福,只是政治联姻。”
龙敬言深深叹息,无奈的感伤。
那么个小小的人,含着眼泪望着他,而他却只是告诉自己,苓荻只是妹妹,仅此而已,而现在除去遗憾惋惜,他再也不能做什么,因为苓荻的眼,心都被一个人塞得满满当当。
大病一场时,她在昏迷中伤心的哭泣,抑制不住喊着子桑的名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