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怎么，不想换？”
子桑慢条斯理的问道，眼神不去看地牢里的情况，但仔细听水声的流动，心里也在一点点揣测着白泊韬的心意。
“就怕我放过了郡主，你也不能马上放人。”
十几年来，他飘落在外，但也时常会派人打听白家人的事，白家破败后，满门抄斩，成年男子全部发配边关，泊远失去下落，女子被贬为奴，肆意贩卖，如意几岁便不知所踪，而唯一好好活着的，就是被白家赶出去的他。
子桑没有丝毫掩饰，抬眸说道：“对，他们都在我手上，若是你念在同胞手足的份上交换郡主，我也不是小气的人，但如果你觉得难以接受这样的条件，你就尽管对郡主动手，但我不得不提醒你一下，从没人可以在我这里占到丝毫便宜，你伤郡主是你的事，但如果我不能救下郡主回去交差，我绝对会让你付出代价！”
“你们白家株连九族，现在救剩下你跟白泊远，如意，你虽被白家删除族谱之外，生时无家可归，死了也是无主孤魂，但还有白泊远，他若是真的有什么好歹，你们白家就会彻底从北凉消失，你就是害的白家绝后的罪魁祸首！”
子桑的话像是重锤一下下敲击在他心上，令白泊韬猛地愣住，“你是在威胁我？”
听后，白泊韬阴冷一笑，眼中的不安还是未能逃过子桑的双眼。
子桑缓缓转身，朝着地牢走去，后背也全部暴露在白泊韬面前，随着越来越接近地牢，他嘴角的笑意越来越阴沉。
换或者不换都是他子桑决定，永远都是掌握主动权的人，而不是被人威胁利用，他驾驭谋略，杀伐果断，冷酷无情下，无论是救人还是杀人，都也只是必要的手段。
白泊韬凌厉的眼神盯着他缓步而行的身影，话语带着威胁说道：“子桑，我会再找你！”
他不敢冒险！
子桑淡淡一笑，抬手打开机关，清澈的水面一抹红色虚弱的挣扎，没多想他便纵身跳下去，苓荻，我来了！
……
不知几时，天空又落下了下雨，他站在雨中一动不动看着苓荻离开的方向，细雨淋湿了他全身，恍然若知。
从此再也不会有人在他身边撑起油伞，与他风雨同行，再也不会有人指派他干活，在一旁偷偷看着他，一脸满足的笑意，再也不会了……
这样便好，便好……
子桑心里嘀咕着，脑海中是那个毅然转身，决然离去的身影，深深烙在了子桑心上，清晰的令他有些震惊，扬手，远处站着的人上前一步，“公子。”
听完子桑吩咐后，匆忙置办去了，随行的人也消失了，知留下风雨中矗立的子桑。
回到王府后，苓荻大病了一场，足足有半月，原本火灾时受的伤还没有康复，这次大病初愈，整个人都瘦得不像样，虽然与平常一样说笑，眉间皱起时淡淡的忧伤还是令人心疼不已。
这场大病，导致长孙文本将婚期推迟，为了保证苓荻安心静养，便听从百里安的建议，将人接进宫中修养。
承昌春日的阳光让苓荻苍白的脸色好看了些，纤细的身子习惯性的蜷缩在贵妃椅上，沐浴阳光中，眯起眼睛，百里安一袭白衫停留在她身后，明净的眼眸浮现异样神情，让他的心生出一丝苦楚来。
侍女见到百里安来，不由轻声喊道：“国师大人，您来了。”虽然被他及时制止，苓荻还是微微转身，看着他。
百里安神情有些尴尬，轻声问道：“郡主，可好些了？”
苓荻淡然的说道：“我很好。”眼神茫然扫过百里安，后又不知道落向何处。
苓荻的反应令百里安有些不知所措，留下说些什么，还是转身就离开，百里安一时之间也不知道应该怎么办，苓荻入宫后，他也几次前来探望，但只是远远看着，今天不是侍女出声，自己恐怕也还是这样。
他的心一直努力告诉自己，不要来这里了，但脚步不受控制，试过不少办法，就算是将他关在屋子里，但心里的牵挂，羞涩的情感，在他心上缓缓绽放。
“臣知道郡主好些了，过来看看。”
苓荻声音缥缈，“苓荻感激国师大人，有劳你费心了。”
想了半天，百里安也不知道应该说些什么安慰她，只说道：“郡主还是要多休息，身体重要。”他从来都是受人敬仰的，几乎从未这样安慰过别人。
苓荻轻轻点头，面无表情，“好，我会听话保重身体，直到长郡正式来迎娶我。”
苓荻的话让百里安有些难受，怔然的站在那儿，想要开口说什么，但话到嘴边什么说不出口。
她本就应该嫁到长郡，成为尊贵的长郡王妃，这是不能改变的事，但，但她……百里安眼中那白玉肌肤上的伤痕，深深刺痛了他的心。
见百里安没有离开的意思，苓荻说道：“国师大人，你不用这样看着我，我与皇上的约定，我会守约，你不用担心我还会做什么，你是很清楚地，不是吗？”
苓荻嘴角勾起揶揄的一笑，重新躺下，蜷缩起身子。
苓荻该是恨他的，不过他也并不奢望苓荻能够理解他，他猜不透这世间的情爱，就像是他们也一样不明白他要遵守的道。
“大人，龙将军求见。”
“请他进来。”百里安摆弄着手里的铜币，手指微微颤动，从接了苓荻回来，他发现自己卜的卦居然什么都看不出来了。
最初的震惊到现在的了然，他也有些开始厌倦这样的生活，这个年头冒出来时可怕的，他惊出一身冷汗，他向来尊重的道，竟然对它生出了厌烦来。
师傅教授他本领时，曾经说过要预知未来，必须保持纯净的心，不能有杂念，但他现在心里不再纯净，乱麻一般，直到不可收拾的地步。
龙敬言站在他身后，“国师！”
百里安有些勉强的笑着，“敬言兄，连你都要这样。”在龙敬言看来，他设计子桑的过程，几乎伤害到苓荻，龙敬言向来温文尔雅，但也有了难以隐忍下来的怒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