河边的榕树已经被人用篱笆圈起来,树上还用红色面条缠着一些名字,随风摇曳,成一道大红大绿的风浪,很好看。
“两位公子,”岸上一老道士打扮的中年男子叫住两人,“许个愿吧,河神明日上岸福泽百姓,今日将许愿条缠上说不定明日就让河神选中,帮你们实现愿望。”
“这个多少钱?”青竹看着桌子上面的红色布条裁剪的细小,旁边一支粗糙的猪毫,墨汁很廉价,还散发着腥味。
“不贵,十文一条,”老道士眼里很精明。
“就你这布条,成本一文钱都不用,怎么能要十文这么贵,太黑了,五文钱都给多了,”青竹平日跟着几个大男人练武,阴谋阳谋都会,就是不会砍价,更加不懂这些许愿啊,祈福之类虚幻东西,直觉就是骗钱的。
“大师,我们远道而来不懂规矩,勿怪,”卢春兰看着道士脸都被青竹气黑了,连忙按住青竹赔礼,“麻烦您,给我两张,谢谢。”
青竹不情愿的递给道士二十文,卢春兰接过道士递来的两条布条,分别写了两个人的名字。
苏容和,平安
卢春旭,平安
“小姐,为什么?”青竹不解的看着站在榕树下虔诚膜拜的卢春兰。
“你去过寺庙求平安符吗?”卢春兰绑好布条,转身问她。
“没有,那个太虚了!主人说,还不如真刀真枪去拼回来,”青竹握着拳头。
“普通寺庙里的符一个要上百文,有些灵验的大师要一两银子,”卢春兰边走边看,“求的是心安,讲的是诚意,一般不会有人去讨价还价。”
“……”青竹惊呼,这么来钱,她要不去哪个寺庙挂单,削发做个得道尼姑。
“心诚则灵!”卢春兰看到她的小表情,轻笑。
天暗下来,街上没有掌灯,欢呼响起,篝火晚会,锣鼓喧天,照亮街道,如同白昼。
卢春兰留意他们的服饰,有点熟悉,好像在哪见过。街上的行人比傍晚还多,青竹感觉不太安全,拉着她回到客栈。
“阿灵姑娘呢?”青竹问刚睡醒的阿威。
“不知道,没留意,我下午休息,今晚要当值,”阿威睡眼惺忪,挠挠头。
“有谁看到阿灵姑娘?”卢春兰问同队的其他人。
“我看到,她在你们走后就背着包袱出门了,”一个羊胡子刚从茅房出来,“我问她,她说去买些东西,我笑她买东西还要背着包袱,她还怼我来着。”
“算了,”冼立窕从门外走进客栈,“她大概是回家去了。”
“回家?”青竹跟阿威几乎同时出声。
“她是泰族人,”冼立窕淡定的看着这两人,“你们没见她之前穿的服饰跟外面那些人很像?”
“那……”青竹还要问什么,最后没开口。
“这里属于秦州府管辖吗?”卢春兰这才明白,为什么阿灵姑娘特别喜欢待在清水作坊,宁愿对着织布机,对着绣娘,甚至会亲手染布匹,原来她从小就被人培养起来。
前世就听说秦州府有一个神奇的地方,那里的女子很小就被送去学织布、绣技、染布、裁衣,原来那个地方就是湖贝镇啊!
“是。”
“没事,由她去吧!”卢春兰浅笑。
“戌时一刻就会安静下来,姑娘还是赶紧回房休息吧,”山羊胡子告诉卢春兰。
“麻烦各位了!”卢春兰说完转身回房休息。
山羊胡见青竹很有兴趣,便与她细说,“明日早上卯时就会开始敲锣打鼓,泰族族长带着圣姑们下河请河神;卯时三刻就要迎河神上岸,圣姑们一路吹吹打打绕着湖贝镇走一圈,须在辰时将河神送入东街的河神庙。”
“圣姑?”青竹问山羊胡,“女的?”
“是,”山羊胡抚着几根须,“这里的女子身份不低,迎河神全程由女子完成,据说河神不喜欢男子参与,不然会发怒,所以今日街上大多数是男子,明日男子不能靠近。”
“这么神乎,”青竹完全被吊起兴趣,还想再问几句。
“青竹,赶紧回房,”冼立窕瞪了青竹一眼,“明日阿威与你一起保护姑娘,别只顾着玩,要护好姑娘。”
“是,”青竹赶紧回去跟卢春兰待在一起,免得被骂。
天蒙亮,锣鼓喧天,梵语咒文响彻云霄,卢春兰卯时未到就被青竹带到河堤坝最高处,看着泰族人如何迎河神。
今日是泰族人的盛典,全部穿着正装服饰,前面摆放着各自的供品有鸡、猪、羊、水果,靠近河边跪拜,向河神祈求平安顺遂。
卯时一刻,河里的水位慢慢上涨,青竹惊讶,拉着卢春兰看水,“小姐,你快看,这是河神动了。”
一个身形矮小的泰族妇人,手握银杖,三步一叩首一顿拐,叮叮当当。
但凡妇人所到之处,跪在地上的人们纷纷让出一条路,由东边往河堤处一路走来,一股浓厚的檀香味传出,令人神往,妇人口中所念的祝语,更是让人沸血激昂。
“上古伊始,河伯为尊,云行雨施,福泽万民,月星皎辉,泽及四方,江河安澜,佳肴珍馐,奠酒上香,敬慰告拜,源远流长,厚礼洁诚,伏维尚飨。”
“请河伯,佑我泰族子女。”
“请河伯,佑我泰族子女。”
“请河伯,佑我泰族子女。”
跪拜在河边的女人,也跟着妇人齐声祈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