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过比起技艺的进步，再艰辛的苦修都是值得的。
进入大巧不工的境界后，白朴子之流的对手，已有完胜的把握。
“我很想大干一场。”
张禾山的眸子闪过利芒，十年磨一剑，在秘境中，支撑他的是对技艺的追求以及对白朴子的恨意。
现在的他，似乎想痛快的将对手踩在脚下。
“走吧，一起。”
王力从善如流，十日枯燥的等待，他也想找点乐子了。
两人重回仆城。
正好，今日午时，斗丹开始。
白朴子早早在风月楼中盘腿而坐，以东道主的姿态等待着张禾山的到来。
他信心十足。
一个半途出家的野路子炼丹师，如何能跟他这丹道世家的精英子弟相比？
那本抱朴子，他才是理所当然的主人。
所以今日不但要赢，还能赢得漂亮。
虽说仆城白家对付一介区区散修完全可以手到擒来，但白朴子更乐意让对手绝望后再生杀予夺。
很变态的恶趣味，不过，这就是修士的世界，强者，随心所欲。
风月楼周边，聚集了不少围观者。
甚至还有好事者开了盘口，赌两方谁能赢得斗丹的技艺比赛。
几乎都不看好张禾山……面对白朴子的强势，这姓张的似乎没什么底牌可打。
所以当张禾山褴褛而佝偻的身形出现在风月楼时，这些围观者，面上浮现的出的是略带讥讽和嘲弄的揶揄。
这副鬼样子，是被逼疯了么？
倒是白朴子的脸色微微一沉。
他是斗丹的行家，对手心态如何，一眼便能看个八九不离十。
这姓张的，与十天前不同了！
也说不出来是哪里不同，仿佛将整个身躯隐藏在浓雾中，再也无法分辨究竟。
当然，狐疑只是一瞬间。
风月楼是白家的主场，他没道理胆怯。
“张道友，东西可带来了？”
白朴子淡淡问道，随即便瞧见张禾山从怀中认出了一本册子，再也掩藏不了贪婪的目光。
这本抱朴子……能让仆城白家一跃成为荒原大陆的顶级丹道世家，而他白朴子本人，也将成为各大仙门的座上宾！
“……你的赌注呢。”
张禾山无视对方垂涎三尺的样子，淡淡问道。
白朴子嘿嘿一笑，同样从怀中摸出了一本册子。
“白家的家产，皆在这里。”
白朴子大方的摊开册子，向众人展示，并无半点隐瞒。
既然能稳赢，场面功夫自然做足。
按照斗丹的赌约，若张禾山输了，会给出抱朴子秘籍，而他白朴子输了，则以白家的资产作为赔偿。
白家是斗丹世家，在炼丹资源上拥有独天得厚的资源。
稀有的灵草金石和炼丹秘籍储备，并不亚于大仙门……甚至可以说，获得了白家的资产，就相当于多了一个仙门的炼丹资源库存。
虽然这种丰厚的利润与抱朴子秘籍相比还有所不足，但张禾山也没有挑三拣四的机会。
确认无误后，两人相对而坐。
风月楼将两尊一模一样的丹炉摆放在中间，又配齐了全套工具。
“张道友，想比什么？”
白朴子嬉笑问道，按照规矩，由两人共同确定需要炼制什么丹药，再以品质来一决高下。
当然，对于白朴子来说，哪种丹药都一样，他的炼丹秘术储备是张禾山的好几倍之多。
“清心丹。”
张禾山一本正经的点了点头，并不推让，话音未落，周围已响起了窃窃私语声。
清心丹……连入门级的丹药都算不上！
通常只是炼丹师给身边丹童练手的玩意，效果只有镇定心神一种，由于所用材料的粗劣，一块上好的麝香都能完爆之。
两人炼丹师比这种小儿科的玩意，实在是令人嗔目结舌。
“……也罢，就依你。”
白朴子依旧做出高逼格的姿态，清心丹是他的启蒙教程，自然熟练无比。
清心丹流程简单，不过碾碎主料，配齐辅料后放入香炉熬煮便是，所用时间也不多，一个时辰便成。
两人各用一只丹炉开始了炼制，动作几乎一模一样。
这种简单的丹药对于炼丹师的技艺毫无难度，但也正因为如此，想要得到一味极品，需要更多的机缘。
行至中盘时，两人的动作终于出现了不同。
白朴子一触而就，几乎没有停滞，宛如行云流水，一看便稳占上风。
而张禾山却越来越晦涩，仿佛变成了牙牙学语的孩子，每一个动作都小心翼翼。
大半个时辰后，白朴子已经炼成，比约定的时间提前了几炷香，他掀开丹炉，一股异香顿时扑鼻而来。
众人纷纷称奇，来风月楼看热闹的，皆对斗丹有所了解，尤其是丹药的品质，高下分别泾渭分明。
这仆城白家果然有些本事！
随手一炼，便能得到‘良品’的丹药……对于清心丹这种用料简单的丹药来说，良品已经是极高的品质。
甚至可以说，是用料的普通限制了这枚清心丹的上限，若配以更好的材料是，出现‘绝品’也不是不可能的。
众人看着这枚清心丹，再看向张禾山时，纷纷投去异样的目光。
似乎，这场斗丹技艺的比拼，已经没有再继续下去的价值了。
然而张禾山却一丝不苟，根本不受外界的任何干扰。
如果最沉稳的老妪，一举一动，皆重若千钧。
他刚好卡在一个时辰完成了炼制，长吁一口气时，整个人竟然汗如雨下，好像用去了全部精力。
“张道友，开炉吧。”
白朴子皮笑肉不笑的扬了扬眉毛。
这姓张的丹炉中，连一丝异香都没有传出来，莫不是太过紧张，炸炉了吧。
张禾山一言不发，揭开了炉鼎。
众人好奇的探头一看，纷纷大皱眉头。
一颗黑黢黢的丹药安静的躺在炉鼎中，平平无奇。
“……张道友还有什么话说？”
白朴子心中更是大定，伸手道，“秘籍该易主了吧。”
张禾山却笑了。
笑容比白朴子更加揶揄和嘲弄，仿佛要把这些天的屈辱全部发泄出来。
“你，再看看，”
张禾山指着炉鼎中的丹药，淡淡道，“看仔细些。”
“呵呵，张道友还不死心么……那就！”
白朴子嬉笑着凑近丹炉，正要说什么时，猛然整个人如同中了法术似的，当场僵硬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