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力决定静观其变。
他当然不会因为一个可能性就贸然去问怀素什么，那人既然能管辖通天塔底部阵法的构造，仙盟肯定考验过其背景以及忠诚度。
没准，这就是怀素针对自己的一个陷阱。
他想把皇城中与秦氏一族有关联的修士都挖出来……而恰好王力本人，在重点怀疑对象之列。
所以，低调为上。
通天塔这偌大的工程并没有因为破坏而停止，半天集结后，阵法师又回到了各自的位置继续完成阵法布置。
如同工蚁共同组成一个庞大的体系。
王力不再节外生枝，完成自己的本分后宁可闲着无聊，也坚决收起了好奇的心思。
他能感觉到自己正在被监视着……无孔不入的监视！
有来自广成宫的仙器天眼，也有身边隐藏的异动。
那是怀素的气息，尽管掩饰得极好，但王力的敏锐程度同样不低。
他越发肯定自己躲过了一个圈套，更加小心谨慎。
月余后，通天塔的底部阵法布置终于完工。
虽然已经极尽驳杂，却连整个通天塔建设的第一步都算不上。
当然，对于王力来说，这也意味着重获自由……阵法布置完成后，阵法师们将离开这片区域，等到下一次征召时再集合。
这是保证每一层建筑都相互独立且彼此保密，参与施工的修士们根本不知道其他人干了什么事。
王力已经有些迫不及待离开这鬼地方。
枯燥的布阵已经够无聊了，对于技艺的精进，也到了瓶颈。
按照流程交纳了腰牌后，王力毫不迟疑朝着禁制边缘走去，直到背后传来轻咳声。
是怀素。
这个‘监工’从未主动与他交流过，公事公办的样子界限极为分明，若不是上次梅姑突然主动凑上门来攀谈，王力想不到自己能与此人有何联系。
“还有什么事？”
王力回头淡淡问道，隐隐带着一丝好奇。
不出意外的话，这是两人最后一次见面，通天塔再需要用到阵法师，应该在一年以后，按照仙盟的尿性，绝不会再让怀素担任‘监工’，那些上位者一定会预防监守自盗的可能。
“……十七号想见你，老地方。”
不经意的声音，绕过了禁制和监视，怀素与王力擦肩而过，在外人看来，两人根本没有什么交集。
但这短短一句话，已然令王力心头雪亮！
他的猜测是对的……这怀素，果然与皇族有关系！
同时又为自己当日的警惕点赞，那梅姑的身份，的确有问题。
很可能是仙盟的暗哨，同时怀疑怀素和自己与秦氏一族有关，想要挖出内幕。
不过她的方法挫劣了些，不但自己没有上当，连怀素都安然无恙。
王力脚下不停，慢慢走出了禁制。
重新踏入皇城外围的土地后，算算时间，已经在禁制中待了足足三个月。
三个月，皇城更加衰败，没有人的气息后，这里迅速变得破烂不堪。
干涩的冷风一吹，王力的头脑越发冷静。
他开始怀疑这是另外一个圈套。
比如，那十七号身份暴露，怀素便假借这条情报引自己上钩，若他真去河滩处，没准被逮个正着。
所以，要不要冒险一试？
王力慢慢走着，权衡其中利弊，最终决定去。
十七号不会无缘无故找自己，背后必定是宫中那位年轻人的授意。
从某种程度来说，秦氏一族的目标，和自己有相似之处。
双方有合作的可能，也有成功合作的基础。
更重要的是，若秦氏一族被广成宫覆灭，当日他帮着秦氏一族获得天机盘的行为，广成宫会无视么？
几番思索后，王力已经踏上了当日的大比赛场。
略微松了一口气，预料中的埋伏修士并未出现。
隐蔽身形后王力开始了耐心的等待，以目前皇城被监视的程度，再谨慎细微都不为过。
良久后，他终于看到了熟悉的人影。
曾清的姐姐，十七号……多日不见，这姑娘又精明了几分，连修为都突飞猛进。
“……秦氏一族，有短期内提高修为的秘药？”
王力看着她内敛的眼眸，淡淡问道。
这姑娘资质并不好，一辈子都到不了筑基期那种平庸，然而此时她分明已有筑基后期的水准，除了以丹药强行提升外，别无他法。
“嗯，若没有诸多底牌，秦氏一族又怎能被称为皇帝？”
十七号并未隐瞒，似乎相信王力不会泄露任何秘密。
又或者说，她想取信于人……不忌讳秘密，也意味着接下来的交谈中，会涉及更多的秘密。
“揠苗助长，没好处。”
看在她与曾清有血缘关系的份上，王力提点一句，随即不再废话。
以丹药强行提高修为，是一把双刃剑。
那皇帝不会不知道这点，但依旧让十七号走这条路子，怕是未必有多少好心，更多当做工具人罢了。
“嗯，不过，我能有现在的修为，是赚了。”
十七号微微一笑，一副看透的样子，随即眉目一振，“皇上希望你能帮他做一件事。”
“说。”，早已猜到的戏肉，王力并未直接拒绝。
那年轻人出手一向很阔绰，这种节骨眼上求自己办事，拿出的酬劳一定会令人满意。
极西之地那边需要大量的资源，单靠谪仙派一己之力供应力有未逮。
“完成这个阵法。”
十七号立刻递上一张图纸，王力只看一眼，便眉眼狂跳。
“……他疯了？”
王力直视十七号的眼睛，确定她知道图纸上的东西意味着什么后，沉声道，“还是说，你们都疯了！”
这张图纸上，记载着几个地名。
均是荒原大陆上的郡县……那皇帝要做的，便是在这些郡县中设置祭坛，和皇城一模一样的祭坛！
以全城为祭品，他到底想干什么！
“皇上并不想这么做，但别无选择。”
十七号垂首，慢慢道，“他原本想破坏通天塔的法阵，但失败了，所以这张图纸，是唯一的翻盘机会……皇上说，有个故事，务必请你听完。”
显然那年轻皇帝已经猜到了王力会拒绝这血腥的任务，但依旧决定请他帮忙。
“……一个故事？你觉得，能打动我么？”
王力默然冷笑，洗耳恭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