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祭……是上古仙人的秘术。”
十七号无疑拥有很好的口才，只一句话，便让王力重新审视了自己的判断。
这种血腥的手段，竟然来自上古仙人？
他对上古仙人的评价瞬间低了几个档次。
“据说，三界分明时，那些庞大的混沌之气也随即分散到三界之中，变成了灵气、魔气和妖力，但分割的多寡，却有所不同……为了让人界拥有更多的灵气，上古仙人便利用了人祭的秘术……以封印人的魂魄为代价，抢夺更多的混沌之气，让荒原大陆变得更加灵气充裕……你说，这是对还是错？”
十七号突然问道，王力微微皱眉，并未回答。
他自然明白这娘们的潜台词。
站在那些被封印的凡人冤魂角度，这种人祭的做法自然丑陋至极，但放眼整个人族繁衍生息，多抢夺灵气却是无可厚非的，否则世代交替时，只会一代比一代弱，最终沦为平庸。
牺牲一部分保全更庞大的一部分，本就是选择难题。
“况且，当日那些被选为人祭的凡人，本就是自愿的……这些情报非我杜撰，而是记载于秦氏一族的秘史中，你若怀疑真假，我也没有其他证据。”
“自愿的？为何！”
面对猛料，王力皱眉反问。
情报的真假他并不关心，以那些上古修士的超然地位，也犯不着为自己的行为正名贴金，凡人与修士，本就不属于一类，谁还会因为决定了蝼蚁的命运而惺惺作态？
“秦氏一族那位飞升的先祖，称为祖龙……它在飞升时可不是孤家寡人，围绕在秦氏一族周围的，还有其他几个大家族，这些家族中，无修炼资质的凡人，皆被家族除名，派往各地劳作，与其他凡人一道，壮大人族的栖息地。”
十七号指了指图纸，王力心中瞬间了然。
“你是说，这几个郡县，便是那些凡人的落脚地？”
“对，它们子子孙孙皆效忠于秦氏一族，可以为秦氏一族做任何事，也包括了去死……如果，死是有价值的话。”
十七号淡淡道，“皇上说，通天塔若成，则人族将落于万劫不复之境地，他要未雨绸缪，即便阻止不了仙盟，也要给人族留一条后路……皇上还说，你也有此打算，不妨相互合作。”
“跟他合作？我并不完全相信他。”
王力径直摇头，今日得到的秘闻匪夷所思，虽然不一定完全是杜撰，但总觉得那年轻皇帝隐瞒了什么关键。
事实上，秦氏一族绝非表面上那般无助。
从十七号的变化上就能看出来……或许这姑娘自己都没有感觉到，她整个人在不知不觉间，多了一股生冷的戾气。
或许是秦氏一族的某种秘术也说不定。
人心本就是最难琢磨和稳定的玩意，秦氏一族竟然能在隔了数千甚至数万年之后，依旧牢牢掌控当初跟随它凡人的意志，说是没用特殊手段，王力根本不信。
“你不妨听完皇上开出的条件后，再做决断。”
十七号似乎预料到了王力的拒绝，低声道，“你见识过广成宫的仙器天眼，其实那只是个半成品……剩下的一半，叫做天机盘……天眼窥视的，是天下碌碌众生，而天机盘预测的，是更神秘莫测的未来。”
“这个谎言并不高明！”
王力冷笑，摇头道，“广成宫镇压了天机盘那么多年，不可能没有研究过它的用处，若这东西真有那么厉害，早就该严加看管，当日我又如何将之带出来还给皇帝？”
“那是因为这些仙器，只有特定的人才能使用……天机盘，专属于秦氏一族。”
十七号沉声道，“皇上用天机盘预测了你的未来，上面预示着，你将去妖界带回一件至关重要的东西，然后在大灾变中，保护了数十万凡人，而这便是皇上决心与你合作的原因。”
王力依旧摇头，冷漠的面容后隐藏了心境的震撼。
以他现在的定力，哪怕泰山崩于前都能做到面不改色。
然而十七号这一番话，却已经到了匪夷所思的程度。
那天机盘果真有些门道！
去妖界带回至关重要的东西……这个秘密，除了王力本人外，其余根本无从知晓。
他的妻子正在妖界中，救下妻子是必然选项，只是因为实力不济而暂时蛰伏，若天机盘真能预言到这一步，它的神奇绝对毋庸置疑。
“……皇上还说，你需要援手，这份东西，便是他的合作礼，希望你能笑纳。”
十七号摸出了一方小巧的官印。
“有了这玩意，荒原大陆的官府库房，随你调用……皇上说，龙困愁城需腾空而活，这印章，在你手中更有用。”
王力并未接手，只是默默看着官印上的字迹。
几个字格外醒目……‘见此印者，皆受调遣’！
上面蕴含着特殊的淡薄灵气，绝难作为，应该是皇帝世代相传的信物，普天之下，只此一块。
比什么戏文中虎符和尚方宝剑的权利大得多。
任意搬空州郡官府的库房，这与掌握荒原大陆人族的财政大权有何区别？
虽说修士高高在上，麾下有各地大家族献纳资源，但荒原大陆依旧以凡人百姓居多，而这些人的税收，可是缴纳到官府层面。
这种海量资源，若是输送到极西之地的话，简直不敢想象。
王力眉头时紧时松，不得不承认，那年轻的皇帝是个工于心计的好手。
他知道自己想要什么！
可惜，王力很讨厌这种被人摆布的感觉。
“这烫手的山芋，你自己留着吧。”
随着冷漠的拒绝，十七号这才露出诧异神色，似乎王力的反应出乎了意料。
“……等等，这块官印，皇上说务必交给你，用或不用，皆是送与你的礼物，与合作无关。”
十七号再次坚持着，以近乎执着的语气道，“皇上，并不强求你什么……只是他，太需要朋友了。”
朋友两个字，让王力微微动容。
“……帝王是很难有朋友的，他要做的事，也注定了只能一个人扛着。”
王力懒懒一笑，突然有些理解了那年轻皇帝的心态。
伸手将这官印接过，淡淡道，“我收着吧，回去转告皇上……收下这东西的，是朋友，不是合作者。”
他相信对方能理解这句话的深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