长公主的话在她心中激起了重重波浪,那些波浪汹涌澎湃,喧闹滔天,几乎将她十八年来的所有规矩,所有礼法尽数冲破。
她想过在书中畅写女子更加肆意自由的未来,做过以死抗争婚约的“愚蠢”烈举,也“不合规矩”地主动给苏芙蓉出谋划策逃避婚约,甚至“大逆不道,离经叛道”地给长公主提议要改革官考,清正太学风气,但是……让她像男子一样去参加进士官考?
东庆近百年的历史里,从来没有女子参加过科举、官考的先例!
女子只能在家从父,出嫁从夫,夫死从子。
女子向来都是父亲、夫君、儿子的附属品。
女子哪里可以被允许,哪里可以……
见自己的一句话就在孙书雅眼眸中激荡起浓烈汹涌的情绪,容千玉笑着道:“只是个考试,只需要识字书写,女子和男子又有什么区别?”
“你虽然没上过太学,但你读过的书就一定比太学学子少么?你写过的文章注解就比太学学子少么?你的才学眼界就一定比太学学子浅么?”
“未必吧?”
“天下的道路千千万万,没有哪一条说是男子走得,女子就走不得。”容千玉让绿芜抱走那个谢礼盒子,自己则起身站起来。
她轻笑,凤眸中溢满了光。
“孙书雅,本宫觉得你值得当那个古往今来天下第一人。”
……
点播完孙书雅,容千玉心满意足地带着绿芜回公主府。该说的,她说了;该做的,她也做了。剩下的就是孙书雅自己的悟性和决心了。
坐上马车,回府的路上,她遥遥地听到了一个很熟悉的声音,好像是明易清。
掀开车窗帘子,探头往外看去,就见明易清手里提着一小坛子酒,和长街对门的一家小卤肉铺子的铺主说了几句话,那铺主很是热情,邀请他往巷子里走。明易清点了点头,跟着走了进去。
容千玉八卦之心瞬间燃起,叫停了马车,悄咪咪地跟了过去。
也许能趁机抓到明易清的把柄,让他不要随便通过暗门进出公主寝宫——她也想要点隐私权!
马车上的绿芜:……殿下的行为,她是越来越看不懂了。殿下是喜新厌旧,特别恩宠心公子呢,还是旧情复燃,相当在意清公子呢?她年纪小,看不懂。
就算看不懂,作为贴身侍女的本分,她还是得跟着长公主往那条巷子蹑手蹑脚地走过去。
“公子许久未来了,还是老三样?”
卤肉铺子的铺主大着个嗓门,容千玉听得清清楚楚。
明易清点了点头。
“咱们整个临南城啊,吃得这么高雅的,也就属公子一人了!”
容千玉更加好奇了,吃什么东西还能吃出过临南城第一啊?吹牛吧!屏气凝神地越发小心,却还是被发现了——
“殿下也来这里觅食?好巧啊。”
明易清打开自带的那坛小酒,拿过两个小杯子,倒满。
酒香肆溢,还带着一丁点的青梅的酸,青梅的甜。
容千玉肚子里的馋虫瞬间被勾得全醒了过来,她笑了笑,端着架子走过去:“是挺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