付君才被冷牧拖了下去。
围观的人群也害怕长公主会动怒牵连他们,慌忙散去。
容千玉看到满身脏污的明易清有点愧疚,让绿芜打包了那些没吃完的烤鸭,立刻拉着明易清上了回公主府的马车。
明易清见她这么急迫担忧,有些愉悦。
容千玉忍不住瞪了他一眼:“被人砸成这样了,你还笑得出来?”
明易清愣了愣。他……笑了么?
他并不是那种会对着长公主笑出来的人。
什么时候,他开始变得能够对她笑出来了呢?
指尖轻轻一颤,明易清陷入了沉思。
……
“让马车再快些!”容千玉下意识地催促绿芜。
绿芜:……再快,马车就要翻了。
但她不敢不听长公主的命令,拉开车门坐到前面“催”人去了。
马车内就剩下了容千玉和明易清两人。
容千玉这个人素来恩怨分明,别人对她坏,她记得清清楚楚的,最少能记三年。别人对她好,她也能记得清清楚楚的,能记一辈子。
凭着今天的这些好,容千玉决定大方一点,再不计较明易清老是通过寝宫暗门来“打搅”她的事了。
付君才几天之内变成了无缘进士及第,被人退婚,还因着曾得过“风流病”的可能,变成了临南官场、富贵人家中人人避之不及的“臭鸡蛋”,心高气傲下又实在憋不住,没想到就走了极端——这次只是让他挨了一顿板子,下次她就没这般好脾气了!
等到了公主府,容千玉就让绿芜去张罗地烧热水,自己则跟着明易清进了他在公主府内的小别苑——听到后面跟着的脚步声,明易清侧身看她。
黝黑的眸子在半昏暗的室内,有清澈的流光。
声音淡淡的:“殿下,请您回避一下。”
容千玉:……把她当什么人了?她想偷看么?
额,还真有点想。
你不是她的男宠么?为什么她不能看?
但明易清今天毕竟帮了她,她不好“恩将仇报”地蹬鼻子上脸,厚脸皮地跟进去就为了满足自己的“男色”之欲……行吧,她正人女子,不偷看。
容千玉有点遗憾地叹了口气,迈开沉重的步子往外走。
明易清瞧着她用极其缓慢的速度离去的背影,嘴角不自觉地勾起一丝笑。
随即,他察觉到了。
将嘴角的笑意敛去。
……
明易清在公主府内的别苑,与农庄中的那间小木屋,很是不同。那间小木屋,外面有篱笆有花草,里面有农具有摇椅,但这间别苑里,只有必要的生活物件,其它的,什么也没有。
就连别苑外的院子中,空荡荡的,只有石子铺成的小路。
容千玉站在石子路上,遥遥地看见北面假山后有个人影一闪而过。
瞧着……好像是谢长秦?
他在这边干什么?
因为明易清在沐浴更衣,容千玉又有点太闲了,就好奇地往谢长秦的方向走过去。前北燕世子,沉海之战,被长公主掠来的,长期卧病——就这几个词,已经能写出一长段离奇曲折的爱恨情仇了。
因为没有攻略过谢长秦,容千玉对于谢长秦的认知几乎为零。
即便如此,谢长秦对长公主的态度,也说明了一切。
谢长秦和长公主,是敌非友。
跟着走了一半路,才反应过来的容千玉很明智地停住了脚步。主动靠近“敌人”,她是想要触发游戏剧情么?
没必要没必要。
烤鸭还没吃完呢,热一热还是很好吃的,别浪费了。
“合格咸鱼”容千玉很干脆利落地转身,准备顺着明易清别苑前的石子路,回公主寝宫去。突然,不远处传来了几声狗吠。
在这公主府里,只有一只狗,那就是长公主特意让人从西域重金求购回来的恶犬。
虽是恶犬,却被长公主赐名为“乖乖”。
是长公主的心头宝。
是长公主动不动就拿活人去喂食的小心肝。
容千玉玩一周目游戏的时候,就好几次惨死在狗肚子里。
所以,此时此刻听到这几声狗叫,就算腿没打哆嗦,心里都害怕极了。
还好她没跟过去,她有“乖乖恐惧症”!
加快脚步往远处走,那狗叫却以极快的速度地由远及近!容千玉一回头,就看到一只漆黑的、吐着长舌头的藏獒朝自己扑了过来——
“明易清!”
几乎本能地喊出那个名字。
容千玉用力地关上明易清别苑小院子的木门,挡住了那只藏獒的飞扑。
“呲——”
头发湿漉漉披在肩头,只来得及披上一件外袍的明易清出现在了屋子门口。
藏獒在院门外“汪汪汪”地大叫。
容千玉回头,撞上明易清轻轻皱眉,有些质疑的表情,心中一惊,糟糕!要穿帮了!她怎么就这么害怕地本能地喊了明易清的名字呢?
明易清怎么就那么耳朵好地听到了呢?
“汪汪汪!”那只藏獒还在院门嚎叫。
稍高地形处传来了脚步声,是谢长秦和日常管理藏獒的养犬人。
“殿下!”养犬人着急忙慌地拿着狗链子赶过来,“奴才有罪!奴才一时不查,殿下的爱犬才会跑出来!它……它肯定是太想念殿下了,求殿下开恩!”
养犬人将那只大藏獒拉扯住,但那只大藏獒还是“汪汪汪”地朝她叫个不停。
它大约是察觉到主人的身体里住进了新的灵魂。
不再是它以前的主人了。
容千玉后背神经绷紧,她深吸了一口气,努力保持镇定:“拉走!”
等那只叫个不停的大黑狗被拉走后,她余光扫了一眼慢慢走过来的明易清。嗯,表情很高深,看不出情绪。
然后又扫了一眼表情有些微妙,站在外面的谢长秦。
“你刚刚去做了什么?”
听到长公主的质问,谢长秦如梦初醒般,僵硬地行了一个礼:“谢某只是看这狗着实可怜,没了主人恩宠,只能饿得嗷嗷直叫。”
他手里提着一个小篮子,刚刚是去给“乖乖”投食去了。
真的是投食么?容千玉甚至还怀疑谢长秦想把那只狗毒死。
“牙尖嘴利,巧言令色!”
端着长公主的架子,努力往回找人设,容千玉朝他挥了挥手,一副并不想要看到他的模样。
谢长秦垂眸敛袖,行礼后转身离开。
望着那件初春回暖了却依旧被谢长秦紧紧裹着的黑色大麾,明易清轻轻叹息:“殿下何苦为难他,沉海之战,都已经过去整整五年了。”
容千玉大脑中没有这段剧情,只能梗着脖子乱答:“只是五年而已。”
明易清望着她的眸光不易察觉地黯淡了些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