明易清这些天一直在给银甲兵中武功拔尖的那群精英兵卒恶补兵法军策。
明易清想让这些精英兵卒凭借着自己的真才实学,堂堂正正地通过武举,随后走公开透明的调任渠道,被分配、提拔到各路指挥使的大军中担任副将等职位。
这样,长公主的《东庆军策新政十则》就能在军队中由上至下,务实全面地推进。
他虽然没日没夜地忙着武举之事,但消息灵通,知晓了这些天发生的所有事情。
他甚至查到白史斌这案子是由纪魏云在暗中推动的。
那个沉寂许多年突然跳出来的举报人,那些证明仆役有病,无法和白史斌继室通奸的人证物证——纪魏云一直在等待最完美的时机,好将这案子爆出来。
如今,长公主如了他的意,已让大理寺裁决:白史斌谋害两人性命,被判立即斩首。
明日便是武举考试,安排完一切事宜,明易清终于有空来到了南书房。
最近殿下十分勤政,就算下了早朝,也不在寝宫内躺着,而是去南书房批折子。
推开门,正准备夸赞长公主几句的明易清一进去就闻到了羊蝎子的香味。
正举着筷子吃得欢快的容千玉,万万没想到会被明易清抓个正着。
旁边坐着的绿芜和冷牧也本能地僵住了。
明易清俊脸上挂着淡淡的笑容,幽暗的眸光扫过热气腾腾,放满羊肉的铜锅,最终落在了容千玉的脸上。
氤氲热气中,容千玉脸上一刹那闪过诸多表情。
原以为不在寝宫,就不会被抓包了。
原以为躲过了那道暗门,就不用瞎担心了……
容千玉干咳了一声,嘿嘿笑道:“阿清肚子饿不饿,要不要吃点?”
绿芜和冷牧则对视了一眼,本着“死道友不死贫道”的原则,拿着碗筷速度闪人了。
南书房中就剩下了容千玉、明易清,以及一只装满了羊肉的热锅子。
见明易清笑得实在“瘆人”,容千玉只能再干笑了一句。
“阿清,真的不要吃么?”
明易清瞧着她,幽幽地叹了一口气:“要吃。”
容千玉笑了,带着一点恃宠而骄的狡猾,给他送了一份碗筷:“那就趁热吃!”
绿芜和冷牧不在,她和明易清两个人分,还能多分一点。
明易清见她吃得畅快,一点忧心事也没有,便问:“明日就要武举开试了,殿下一点都不担心?”
那个化名为庾弓亮的梁钰,嘉盛姬家的小世子姬世泽都会参加。
梁钰的弓箭之术,用兵之策,在所有武举考生中都名列前茅。
而且这段时间的较量、相处,那个姬世泽似乎已经完全为梁钰折服了。
若沈心和嘉盛姬家联手,势力只会进一步加大。
容千玉猜到他在担心什么,但这里面有一部分是游戏剧情——比如梁钰和姬世泽这对欢喜冤家的“爱情”,担心了也没用,有一部分是重开武举的风险。
任何的创举都是有风险的。
创新程度越高,风险越大。
她摇了摇头:“不碍事。”
“倒是银甲军的武举人选都准备好了?”
明易清点了点头。
“这次武举,取士五十,能有多少人进榜?”
“十之五六。”
“够了,也要给那些报名的民间武艺高手一点机会。”容千玉夹起一大块炖得软烂入味的羊肉放入明易清的瓷碗中,“多吃点,阿清你这段时间辛苦了。”
明易清笑了,也给她夹了一块,“殿下这段时间才辛苦。”八壹中文網
很上道。
容千玉将那块肥瘦相间的羊肉塞入嘴里,开开心心地吃起来。
她确实辛苦了,该多吃一点。
两人闲聊了一些朝堂政务,聊着聊着就又聊到了太皇太后。
太皇太后带头烧《女德》,被一大群自称儒学正统的文官上折子弹劾。这些文官学士们都怒骂太皇太后背离祖宗家训,忤逆三纲五常,还叫嚣着让小皇帝废掉太皇太后的尊位。
容千玉看到这些折子的时候,有点心痒痒地想大开杀戒。
不过她忍住了。
也许是上次长公主的那个梦,让容千玉这种二十一世纪的和平爱好者都有了一种“杀人求清净”的阴暗小心思。
她让人把这些折子都送进了皇宫。
小皇帝猜不透长公主的心思,倒是太皇太后自己主动要去临南城外的佛寺带发修行。
逼死柔公主的白史斌被菜场斩首后,太皇太后似乎失去了所有的生命力。
她甚至对于两湖纪家的尊贵荣耀也不在乎了。
或许当年就是因为她太在乎皇后之位,太在乎纪氏女的体面尊荣,才没能让自己唯一的女儿活着走出白家,活着回到她的身边。
不仅如此……她还间接地害死了安禄王的嫡长女,自己最喜欢的外孙女纪音音。
若非《女德》一书是她所撰写,若非她一手撮合的嘉盛姬家和两湖纪家的联姻……纪音音也不会年纪轻轻地就死去。
将死之人,富贵荣华、功名利禄都不过是身外之物。
“太皇太后,是真得放开了。”
长公主的情报部部长明易清自然知道所有前因后果。
容千玉叹息,是啊,太皇太后也算是个女强人——没有儿子,生女早亡,硬是靠着自己的坚忍和本事,坐稳了皇后,最终还坐上了太皇太后。
放手也好,希望她剩下来的日子能过得轻快一些吧!
明易清微微垂眸,询问道:“殿下打算如何处置纪魏云?”
纪魏云胆子大到都敢把长公主当枪使了,怎么能够轻轻放过?
容千玉想了想,笑道:“他要是识相点,就该多卖本宫点好处。”
“不然本宫秋后算账,他怕是要赔个底朝天!”
明易清想到什么,也轻轻笑起来:“难怪音公子借用纪家漕船偷运镇北军军奴之事如此顺利,原来是有纪魏云在背后推动。”
毕竟偷渡的是四五百人,而不是四五人,想要瞒过漕船的主人,绝非可能。
纪魏云是安禄王收的养子,从小和纪音音、纪舫一起长大。
虽比不上纪舫和纪音音的姐弟情深,但也不可能对纪音音的惨死无动于衷。
纪魏云,对镇北侯姬家,也是痛恨的。
“殿下,公子,嘉盛那边传来的消息——”
刘默匆匆走进来,禀告道。
“镇北军多处军营发生兵变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