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有竹和夏池面面相觑。
“没听说镇定剂注射过头会发疯的啊。“林有竹郁闷的挠挠头，一头雾水。
“不是发疯，是致幻。”谢星澜眼神飘忽，不知在看哪里，只是眼底那片墨色更深了：“而且，他本来就是疯子。“
谢星澜这口气，仿若对一切都很清楚。
林有竹忽然怕他说漏嘴，冷下脸，小声提醒：“谢先生。”
可谢星澜完全没将他的提醒听进耳朵里，而是将目光定在夏池身上，唇角一勾，露出一抹残忍而嘲讽的笑。
接下来的话，他是对夏池说的。
“江君灏在精神病院待了六年，十三岁身上就带了八条人命，被判定为暴力倾向的严重精神分裂，送进去的六年来，他一直都被强制服用大量精神麻痹药剂，以及注射镇定剂，就像你们刚才——”他指了指那群手忙脚乱的医生，冷笑：“没用的，这恰恰会激怒他，适得其反，你们能想象每天浑浑噩噩绑在床上的日子吗？在他看来，那些药比子弹还可怕。”
“谢先生，你别说了。”林有竹跳着脚制止他。
可谢星澜仍旧只是盯着夏池。
他还要继续说，并且神情严肃：”这个人很危险，你离他远点。“
这是一份警示。
谢星澜俯下身，揉了揉夏池的头发，像是一个担心女儿安慰的父亲，语重心长，完全无视女孩脸上一闪而过的惊诧。
夏池先是僵化了一瞬，继而面对谢星澜的靠近，缩了缩头，不自在的往后避开。
精神病院？
那种地方不是只有精神病才会待的吗？
暴力倾向，精神分裂，这些词和那个又漂亮又乖软的老板哪有半点能沾上边？
夏池忽然开始怀疑眼前男人的话了，他只是想让她不要管闲事，所以故意编出来骗她的谎话吧？
江君灏现在站在露台边的姿势危险极了，稍有不慎就会摔下去，可他们还在这里聊天，夏池看着那个背影，心里莫名替他感到心酸。
“夏小姐，你快去把他劝下来吧，他刚动过手术，摔不得的。”
林有竹是真把一颗心提到嗓子眼了，现在也顾不上他是不是搬起石头砸自己的脚了，雇主的秘密被小姐知道了，小姐受了谢星澜的挑拨，以后恐怕是越发不会认雇主这个爸爸了，到时候自己饭碗怕是也跟着不保了。
可现在不是想这些的时候。
谢星澜把夏池拉住，语气不容置喙：“别去，他真的会开枪的。”
夏池没管，胳膊抬起，甩开肩上那只手，力道极大，连谢星澜都被往后撞得往后退了一步。
“小池——”
夏池沿着墙壁小心翼翼地靠近江君灏，观察着对方的神情。
江君灏的眼神很空，垂眼望着下方，大张的瞳孔里，什么人也映不进去，就像一双黑黢黢的窟窿。
“老板。”夏池喉咙干涩，声音发紧。
没理。
夏池又叫了好几声。
也许是女孩清亮的声音有种奇特的力量，江君灏终于有了点反应，稍稍侧头，惨白的脸上，嘴唇被风吹得乌紫。
他的目光很空，以往浓稠艳丽的眼尾，似乎都变得冷了许多。
“你下来好不好？”夏池朝他招了招手，尝试与他沟通。
江君灏只是淡淡地扫了一眼她，就将视线移走。
“下面有人在拉我。”江君灏的声音平静的像一潭死水：“他们希望我下去，你看不见吗？”
夏池顺着他的视线往下望，地灯的照明灯不够亮，这里又太高，除了一团漆黑，什么也没有看到。
可江君灏却专注的盯着那团漆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