玄世师挥手让她去了，自己在原地踌躇时，尚娇笑道：“我帮皇上除了一个眼线，皇上，你也去看看三皇子吧，他过的很辛苦。”
玄世师不解，“在自己家还没有在大辰过的舒服？”
“皇上进去就知道了。”尚娇欠了欠身，“我还得帮皇上善后，就不进去了。皇上记得早点回去，您身子不好，需要喝药。再有，奏折也要快些看，明日还要分发下去，堆积久了，只会越来越多。”
等玄世师接收完信息，尚娇已经走远。一拍巴掌，忘了，忘了问他何时说过让她帮忙收权了？不过也好，权利收上来也是他的，他是绝对不会早死，便宜了他人的。
拂袖带着剩下的宫人们来到沧澜宫外，问：“这里面怎么没人？”
没人搭话，得，还是尚娇在这儿时好，说什么她都知道。
迈步跨过门槛，左右看看，满地枯黄的落叶无人扫，这里怎会如此荒凉？上次问玄漠时，他不是说自己过得很好吗？
“皇上，您看往后走有一条路。”
玄世师顺着宫人手指的方向看过去，大片野草中，有一条小径，直通后殿。
他带人走上去，龙袍刮过嫩草，卷一席初夏的气息，走到尽头，看到一处院落。院子里，一个十多岁的孩子正撸起袖子刨地，旁边有几棵植物，不认识。
举手让宫人闭了嘴，他就静静地站在院外远远看着。直到孩子转过头发现他，他才迈步朝院里走去。
“儿臣参见父皇。”玄漠单膝跪地行礼。
玄世师对这个儿子说不出的心疼，伸手扶起他，问：“这里就你一个人？”
“还有冷月，就是上次给您看病的，他今天出去买药了，还没回来。”玄漠恭敬回答，尴尬地收回手，垂眸看了眼袍裾下面的尘土，憨憨道：“父皇里面请，儿臣洗过手再给您倒茶。”
玄世师拦住他，“不了，父皇就是过来看看你是不是真的过的好。你这……”皇子刨地，这简直是打他的脸啊。“这宫里怎么没有下人？”
“回父皇，儿臣回来后，沧澜宫里的人都已经去别的宫里了，皇后……儿臣找人要过，但宫里也缺人，好在儿臣习惯自己做事，所以也没有什么困难。”
见他心性如此单纯，玄世师不禁想起他的母妃，但玄漠是他的儿子，骨子里有他的气概，同他母妃不同，知道知足，是好事。
玄世师拍了拍他肩膀，叹道：“孩子，是朕亏欠你太多。你放心，等朕回去就让尚……小叶子给你安排人。你好歹是朕的儿子，别把自己弄得如此寒酸。”他又去屋里看看，瞥见桌面上的书，都是小说之类，责备道，“你上次的考核就没过，以后不准再看这些没用的，若是手里没有，就去朕那儿拿，朕不在就找小叶子。听到了吗？”
玄漠哭笑不得，板着脸道：“是，父皇，儿臣等会儿就把书收起来。”
“什么收起来？全都扔了，烧了！”玄世师气喘起来，被玄漠扶住，神情急切，“父皇，父皇别动怒，您先在这儿坐着，儿臣这就把书烧了。”
躲在后窗墙根儿的祁玦差点跳起来，烧了，那些小人书可都是少有的珍藏版，怎能说烧就烧？
林遥和云彩儿死死按住他，烧了可以再买，他又不差那点儿钱。
屋内，宫人们将桌面上乱七八糟的书全部收走，一不小心掉在地上，“啪”。
“嗯？”玄世师扫了一眼，没做反应，玄漠受不住了，急忙捡起来，心里把祁玦骂了一万遍，都是他出的馊主意，哪个皇子光明正大地看这种书，还摆了一桌子。
等玄漠回来，脸上的红晕还没退去，先在抽屉里找了瓶药，递给玄世师，“父皇，这是冷月给您准备的，还没送过去，您先吃一粒，试试看。”
玄世师也不介意，因为冷月的药是真好使，且玄漠不会害他，所以拔出瓶塞，倒出一个小黑球，仰头咽了下去，又把药瓶扣上，握在手里道：“这瓶药，朕拿走了，你和冷月说一声。”
玄漠应“是”，送他出门，走到宫门口时，玄世师犹豫再三，说道：“你年纪还小，不过要是有喜欢的姑娘，尽管说，朕都给你娶回来……不，朕给你们赐婚。”
玄漠嘴角抽了抽，这好色的毛病也是没谁了，恭送他离开后，转身就去找祁玦算账。
另一边，尚娇传下命令，又去了净事房，等行刑结束，见孙贵妃从里面走出来，莞尔道：“贵妃娘娘，人要有自知之明，有些人不该惹，就不要惹。别因为你的小聪明，害死更多人。”
孙贵妃怒然抬起巴掌，却迟迟不敢落下。盯着面前还在笑的尚娇，她心里又气又害怕。气的是一个宦官的养女凭什么可以高高在上，可以仅凭几句话就决定一个人的生死，害怕的是，她小小年纪就将皇上拿捏得死死的，还有与生俱来的杀伐之气逼得人不得不低头。
“贵妃娘娘，不知你听说过没有，我在大辰被人毁过容，你知道毁我容貌之人如何了吗？”
“本宫不想听。”说完，孙贵妃沿着狭长的宫道往外走。
尚娇银铃般的笑声在她背后响起，汗毛倒竖，轻飘飘传入她耳中，“她很惨，脸被人割了六道，鞭刑无数，又喝了药，皮肤溃烂，生不如死。最后，她被太监们收拾得很体面，每一处皮肤都被仔细擦过，送回了自己家，配她母亲做伴去了。”
“疯子。”孙贵妃听完，低低骂了一句。
尚娇收敛笑容，“知道就好，疯子不好惹，别再试探。”
等她走远了，风公公落地，轻声道：“她不甘心。”
“随她吧，她今日敢为总管求情，依照玄世师多疑的性子，不会再轻易信她了。玄漠那边怎么样？”虽然有点赶，但她相信人多力量大，定能糊弄过去。
听到祁玦让人在外面搜刮小人书放到玄漠处，还明目张胆地摆在桌面上，掉在地上被皇上看到，尚娇笑的岔气。
玄漠肯定要气死了。
是的，玄漠已经在沧澜宫拿着锄头追祁玦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