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啪。”清脆利落的一声响。
尚娇淡然抬眸,“七公主,承让。”
兰薇薇不可置信地凝视棋盘,为何她说了那么多都没能影响到她,为何她有时间观察风扶雪到底来没来,为何她能气定神闲坐在这里?
“你根本就不喜欢风扶雪。”她果断说出一个结论。
因比赛规定三局两胜,所以尚娇依旧坐在座位上,微微仰头,“下棋同本宫是否喜欢扶雪有何关系?还是七公主觉得,你只会靠扰乱别人心神赢得比赛?今日规则是没有不许说话这条,公主想说什么便说什么,本宫不听便是。这局公主输了,你是直接弃权,还是本宫帮你?”
兰薇薇还从未被当众挑衅过,每次同父皇下棋,父皇都会说她棋艺大有进步,甚至还赢过好几盘,怎会输给尚娇?
“尚娇,咱们堂堂正正下一盘。”
尚娇歪头,“本宫一直都堂堂正正。”看来兰薇薇果然同扶雪所说,只仗着公主身份被旁人宠坏了,以为自己很了不起,实则棋艺一般,她都不须花费太多心思便可稳赢。但她说扶雪受伤似乎并未作假,她得赶紧结束,找扶雪问问。
心意已决,棋招一改上一盘的缓慢从容,开始当仁不让,老辣狠戾,逼得兰薇薇脸色青白相交。
两局皆为尚娇胜,兰薇薇怒斥:“你耍赖!”
此等有失身份之举,令三国大跌眼镜,西田三皇子过来拉她走,嘴里忍不住斥责,“早知道就不该带你过来。”
不管西田如何折腾,尚娇匆匆同女帝报喜后就往比武场后门走。
行至门口时,正撞上上午败下阵来的青衣坐在阴凉处,身边斜放佩剑。
瞧见尚娇过来,她忙起身,肃然拱手,“属下参见帝姬。”
尚娇淡淡颔首,从她身边而过。
青衣愣了一瞬又追上去,“殿下,属下的命是殿下救的,往后属下只听从殿下一人,求殿下收留。”
闻听此言,尚娇顿足,她知女帝不会放过她,可她从未救过她命啊。但青衣肝胆赤诚,绝无虚言,联想起午时风执说过的话,明白此人是大哥替她救下的,也是为了她能有一两个心腹。
“可有名字?”她问。
青衣欣喜,“请殿下赐名。”
尚娇思索片刻,“云想衣裳花想容,春风拂槛露华浓。如此,叫云容罢。”
“云容。”青衣反复念叨两遍,再行礼,“属下云容参见帝姬,从今往后,属下生死相随。”
尚娇往比赛方向看了看,秋慧替她留守在那,有大哥等人在,想来不会有事,遂带着云容往醴泉宫赶。
到地方才得知,扶雪回自己的离阳宫了。
安排云容换成宫女装,她独自来到离阳宫,不顾阻拦径直往寝殿去。
“殿下,公子正在午休,请您在外稍等。”朗轩堵在内室门口,不让她进去。
看情况,扶雪肯定受罚了。
“月染,你让开,你家主子的心意是真的不想让我知道吗?”
朗轩语噎,此刻尚娇一身华服,岁月磨砺下,上位者的威严凛凛不可侵犯,触之不及,望而生畏,饶是他再狠心,也不敢说拒绝的话了。
“让,还是不让?”她再问一遍。
朗轩皱着苦瓜脸,心道让不让,公子您倒是说句话啊。
几番火力交锋,尚娇让人把朗轩架出去。等寝殿门关严,她才推门进去,扑面而来的中药味呛得尚娇连打三个喷嚏。
情况似乎很不好。
“哥哥。”绕过织金山水屏风,就见帐幔内,扶雪正靠在宝蓝色大迎枕上,隔着帐幔看她。
尚娇心头一揪,她该早点发现的,这样他就不用受伤了。
挑开帐幔,她心安理得坐在床边,两只小手毫不避讳去扯他里衣。
“不行。”扶雪捉住她的手,“你我还未成亲。”
尚娇嗔怒,“没成亲你也亲过我好几次,凭什么你占我便宜就可以,我就不能占你便宜?再说,这又不是第一次看。”最后一句她说话声音极小,但扶雪还是凭借她的口型辨认出那几个字。
上次受伤,她就看了,也是从那时起,她知道他是假的,可她没有摘他的人皮面具,又是如何肯定他就是他的呢?
他心中千千万万个问题都比不上丫头的关心,遂松开任她扯开衣裳,一本正经地补充道:“看了就要对我负责。”
尚娇又气又好笑。
他的伤口已经用白布包好,暂时无碍,但他脸色着实很差,不然仅十鞭,他不会同兰薇薇说的那般脆弱,更不会连她的比赛都不能过去看。
反复逼问下,白狐狸终于道出实情。原是为了少罚几鞭,他给自己用了药,保证这几日不能下床。
“九哥哥,下次不许了,有我在,我绝不会让你受罚的。”
扶雪刮了下她鼻子,从床里侧拿出一个精致珐琅彩小盒,送到她手边。
尚娇接过,打开看是一缕青丝,疑惑问:“你的?”听说结发为夫妻,所以他在向她求婚?可定亲仪式不是早就完成了,还送头发做什么?
扶雪摇头,把盒子盖上,扔到床头小几处,对上她清澈澄明,宛若皓月的双眸,道:“是姜瑾瑜的。”
“他的?你留他的头发做什么?”
扶雪想说的话被她这般堵回去,定定看她数秒,心想他的丫头何时变傻了。
尚娇瞧着他一言难尽的表情,看了看珐琅彩小盒,又看了眼扶雪,顿悟道:“你是故意打平手的?!”
给她看姜瑾瑜的青丝,说明只要他打斗时稍微偏向姜瑾瑜的脖子就夺命。难怪午饭时瞧着姜瑾瑜的头发有一缕似被掐断,原来如此。
“你真是太厉害了。”她刚想扑进他怀里,想到他身上的伤,还是算了。而且此刻告知她,莫非是想讨要奖励?
她猜的没错,扶雪本想等自己好些再要,既然她主动找他,提前索要也无妨。
“娇娇,”扶雪身子慢慢前倾,右手捏住她的小下巴,眸色愈加深沉,看得尚娇心脏“扑通扑通”乱跳,结巴道:“哥,哥哥,你不是说任我轻薄嘛。”
扶雪挑眉,眉眼笑意愈浓,“娇娇想如何轻薄?”丫头虽然其他事情上很聪明,但对于私下里的事,着实一窍不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