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是,解决这一切,黎塞留只用了一句话。
“您现在做的事情就是正轨。”
只有坚信自己的路,才能缤纷恣肆地走下去。vv抬头看庄言自然的笑容,和他险些扒不住舱盖快要坠亡时的笑容一样,像个赤膊上阵的武将,无论是快意斩敌还是豪情殒命,都乐在其中,决然无悔。
只需要一个肯定,人就能化身永动机,相信自己在做对的事情很重要,因为归根到底,这就是信仰。
很多人痛苦,是因为他们没有信仰。
而黎塞留轻轻笑着,什么也不肯说,却重新点燃了庄言的信念。仿佛涡轮气缸马力全开,永动机启动了。
“再见。”黎塞留还在为守口如瓶而歉意,不好意思地掩着唇,眨眼笑着:“加油吧。”
庄言感觉到了惊人的默契,他似乎猜到,自己联合肖璇进行的第五代摧星武器的基础研究,黎塞留大概知道,却镇定地鼓励着他。
这是默许,也许沉默者也在默许,推而广之,也许李老,上级,国务枢密院,都是默许的。
这很重要,解除了
他的后顾之忧,让他充沛的能量源源不绝。当人坚信道路绝对正确时,连努力都升华成了一种饥饿的需求。
和这种坦然踏实相比,内部刊物给他抹的那点儿黑已经微不足道了。
黎塞留终于真正给庄言种下了前进的种子。
“谢谢你。”庄言挥手,看黎塞留金一甩,回了训练中心,才低头抚摸vv的头:“你怎么下课比她早啊。”
vv不屑一顾哼道:“我当然可以正常下课啊,她就靠勤能补拙了。希望加时特训能让她不那么天然呆。”不去想黎塞留,抬头瞧着庄言笑道:“怎么,不蛋疼啦?”
“不疼了。”
“不叹气啦?”
“哪有!”
“你叹气就跟打鼾一样,自己都没觉的,所以不承认。”
“最近的事情和以前不一样。以前决定自己的命运,现在决定了别人的命运。”庄言想着惊心动魄的宏观粒子聚变的场面,“人总得过了自己这一关,才能义无反顾去做事。现在过去了。”
vv一边走一边扭头看他,瞧见他脸上荡漾着笑,顿时心旷神怡,心情同步成“欢快”模式,按捺住心头醋意,跑到他前面去,背手倒退着瞧他:“你变回以前那样了!”
“啥样啊。”
“没心没肺的样。”vv逗他。
“你们啊,就喜欢没心没肺的男人,没救了。”庄言伸手去抓她,vv终于咯咯笑弯了眼睛,眉毛一立,“怎么办?就喜欢坏的。来抓我啊,来打我啊。”
“穿着高跟鞋跟我说这话,你是自寻死路。”庄言吃人似的扑过去,vv一扭躲开,笑着跑了。
傍晚的桦树林幽暗得像地窖。太阳掉下山麓,残光斜照下,树的昏影拉得比本体还长。冬至的冷风嗖嗖刮进指挥车里来,艾伦弯腰盯着监视屏幕,身不由己打了个哆嗦。
忽然车子一摇,查理提着ar16自动步枪登车,扶着车门说:“根据建筑设计图,特警组的两个小队把住西面后门,理查德带他的阿尔法小队从正门突入,贝塔小队攀窗,武装警察会在三分钟内封锁路口,十分钟后行动。你和博士呆在指挥车里,树林里是安全的。”
艾伦皱眉道:“我带贝塔小队破窗。”
查理盯着艾伦,霸气决然道:“不,你在指挥车里。”向博士点点头,跳下车去。整辆车又一摇。
博士看着无言以对的艾伦,喃喃道:“我以为你是头儿。”
艾伦讪讪耸肩,解释道:“他脾气很坏,这种小事我通常不跟他计较。大事才我说了算。”
“那什么算大事?”
“公投时选票给谁啊,伊朗核问题要不要出兵啊,联邦是否应该大力展地外殖民啊,”艾伦可耻地挠着脸,讪讪搪塞,“我说了算。”
博士暧昧地“哦”了一声,轻蔑地看着他,意味深长地点点头:“所以他才是头儿。”
“他经验丰富,虽然是个患恐女症的粗暴酒鬼,但是偶尔听取他的意见是很有必要的。”艾伦坚持道。
博士拍拍他的肩,下车去伸懒腰。整个营地隐藏在树林里,支起茂密的树叶帐篷来隐蔽车辆和武器,海豹队员正在检查装备,理查德队长和查理正在树下交流。
博士一走过去,理查德就闭了嘴。查理的墨镜对着博士,镜片都能照出博士的花白胡子:“有什么能帮你吗?博士?”
库尔曼博士从考究的马甲里摸出一盒雪茄,递给理查德和查理。瞧见二人无动于衷,尴尬收回来,自己咬上一根,眯着眼说:“我听说你和艾伦是兄弟?”
理查德瞧见那雪茄,皱了眉毛没说话。但是查理伸手,皮手套直接捻灭了烟头的火星,库尔曼教授只好尴尬地收起了烟。查理答道:“他是弟弟。”
“你们的关系似乎不太好。”
“如果你父母的晚餐话题全都是‘看看艾伦,你为什么不能像弟弟一样’,你也会后悔没有把他闷死在襁褓里的。”查理冷冷道。
“他的履历的确很完美。”博士感觉简直聊不下去,“但是功勋不如你。”
“是的,他有了个老婆,那个女人挖走了他的脊梁骨。他再也不是军人了。”查理对博士失去了兴趣,低头翻来覆去检视ar16突击步枪,“他如果带着十年前的自负冲进那个机场,会死的很惊讶。那个骄傲的傻瓜。”
“如此看来,把他留在指挥车上是安全的决定。”博士终于找到了共同话题,点头同意,“毕竟对方不简单,一个空姐可以放倒休斯顿将军的五名警卫,劫机跳伞,战斗力比我见过的任何特工都要强。”
博士看着冷漠的男人。
“甚至不输于你,查理上校。”
查理的手停下来,他终于摘下墨镜,扭头盯着博士,一道劈裂左眼的老旧伤疤让他始终微微眯着眼,仿佛怀疑眼前的一切。
“我可没说过那是个空姐。”查理像在闲聊,那考量的目光却让博士动作一僵,意识到这个问题不得不答,而且必须正面回答。
“马歇尔将军说的。”博士干巴巴地交代。
查理盯了博士一会儿,让博士一阵口干舌燥。然后查理戴上墨镜,扭头对理查德说:“列队,集合。”
库尔曼博士如释重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