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三丰以直线为界,在两边的白纸上分别各画上一个点,标准为c和d。
他说:“二维生物c和d,如果要见面,必须穿过ab所在的一维,它是必然,也是二维空间的因果律。”
张登平点头,表示懂得起,看来智商够用,暂时不会爆炸。
张三丰继续说:“那如果二维生物c,学会了跳跃,它可以跳起来,不经过ab所在的一维而到达d所在的位置,这时候,我们就可以认为,生物c,颠覆了二维空间的因果律。因为它跳跃这个行为,代表着它来到了三维空间,也就是我们所在的立体空间——一维的因果律是直线,可以走曲线的二维无视这个因果律,二维的因果律是平面,可以跳跃的三维无视这个因果律。”
张登平拿起白纸仔细看,表情开始变成考试前看书那种它认识我我不认识它那种忘我境界。
超级知识分子不能让张三丰一个人装了,我虽然是个野生专家的,但到了末世,野生的往往比养殖的管用。
我适时提示:“张登平,想象一下,如果你是一只一维生物,当二维生物走曲线的时候,只有它通过一维的时候,你才会看到它,你看不到它的时候,它其实仍然在行动,于是就在你的视线里,它的行踪变得诡异;如果你是一只二维生物,当三维生物跳起来的时候,你看不到它,于是在你的二维视角,它的行踪变得无法预测,在二维上,它突然消失,突然出现,可以是任何地方……往上推,下一句话,你自己告诉我们。“
话都送到嘴边了,张登平再无知,也知道怎么接话:“……如果我是一只三维生物,四维生物的行为,也无法预测,它会突然消失,又突然出现,它会应该在这里,却出现在那里……”
张三丰点头:“正好,你真的就是那个倒霉的三维生物,我们全都是。”
张登平瞪大了眼睛:“……那我……”
这次我抢着点头:“是的,你身上发生的怪事,我们高度怀疑,它其实,是一种超维现象。“
张登平想了想:“你们的意思是,我进了四维……但是我一点感觉也没有。”
张三丰:“一般的理论认为,四维是没有内外之分的空间,比如血液在血管里流动,这是三维结构,在四维结构里,因为没有内外的概念,血液的流动,也许不遵循血管的路径,就连脏器,也会时被暴露,时而被包裹,所以,三维生物的身体结构,无法适应四维空间,我不知道你这种超维现象是怎么发生的,它发生的机制是什么,如果你真的窥探到了四维空间,那你的感知和记忆也许不是按照三维方式存储的,所以你没有任何感觉,只有在同样的三维生物眼里,能发现你身上这种超维现象。“
张三丰很认真地说:“需要提醒你的是,对三维生物而言,对四维空间的任何窥视,都是一件福祸未知的事情,不过你也不用太担心,照现在的情形看,你至少没爆炸,说明,有一种机制,在保护你,我认为,你身上的超维现象,是一种基因能力,恭喜你,如果我没猜错的话,你也是开锁之人。“
他补充:“我们应该去见大大卷,之前他预见了建文的洞察锁开锁,这一次,他应该也能给出答案。”
大大卷身负预言之锁,张三丰是长生锁,我是洞察锁,我们见识过了力敏锁,现在,张登平貌似一种超维度的能力开锁。
这个末世,是准备要神仙打架了么?好在,已知的五把基因锁,有四个是我们一头的。
预言锁,嘴炮,长生锁,被动技能,洞察锁,嘴炮加一,超维锁,连是个啥东西都还搞不清楚。
四把锁加起来,不够力敏锁一巴掌拍的。
但是超维现象一定存在,不知道你们有没有感觉,有时候突然觉得,某个场景,某个事件,是自己经历过的,又重现了一次,心理学家归结为大脑的错觉,真的是错觉吗?
大大卷的预言能力,我的洞察能力,特别是在山中要塞那一次,我洞察了时间线以外的事件,这不是三维能力,它违背了三维世界的因果律,绝对是在更高维度发生的。
所谓基因锁,难道其实就是一种对高维度空间的运用能力?
我不知道大大卷有没有答案,但这个答案对现在的我们,其实不重要,重要的是,找到现象的规律,加以利用,带着更多的人,有尊严地活下去。
重要的是我喜欢这个名字,张三丰真是胡乱起名字专家,超维锁,超猥琐,听起来很适合张登平。
起码张登平的心是稳下来了,既然是基因锁能力,那就不用怕,至少迄今为止,基因锁还没有坑主人的。
张三丰幽怨地说:“是啊,如果你把长生当成一种福利的话……”
我说:“行了行了,长生不是福利,长生是种惩罚,看着自己心爱的人一个个死去,经历无数的生离死别,痛彻心扉……惊情四百年,吸血鬼电影看多了吧,那也是人家感情丰富的人才有,你看看你自己,没心没肺,女人,女人没有,亲人,亲人没有,你这九百年的麻将打下来,你好意思说不开心?“
张三丰翻白眼:“那倒也是……老子开心极了,如果打麻将少输点,会更加开心。”
我说:“所以请您不要做一个得了便宜还卖乖的人,长生锁同志。”
张三丰:“您批评得是,什么都瞒不过您的眼睛,洞察锁同志。”
张登平跃跃欲试地接话:”那我呢,我应该叫超维锁对吧,我可以做什么?“
张三丰认真地说:“你只要做好名字里的事情就好,超猥琐同志。”
我点头,表示赞成。
目前我们已知的,除了长生锁和力敏锁是清晰的,其它所有包括大大卷的预言锁,我的洞察锁,以及张登平的疑似超维锁,不但能力云里雾里,用途不明,用法不明,连名字都是我们臆想的。
文化最重要的作用之一就是为陷入迷茫的人指明道路,如果不是这一番似是而非的科学讨论,为张登平身上的怪事定了义,我们未必能保持现在的心境。
世界观还在,只是需要扩大。
这一晚上张登平知道了别人不知道的关于末世的更多信息,也为自己身上的变化定了义,可能感觉自己应该高人一等了,所谓富贵而不还乡,犹如衣锦夜行,索然无味,他首先想干的无非是回湖心岛营地把给他胳膊弄脱臼的保安队扬眉吐气地收拾一顿,再跟大家好好显摆一下自己的“超能力”。
他把这个念头一说,我也没立即反对,我对他说:“首先,保安队欺负了你,张三丰已经替你出了气,人家打折你一条胳膊,张三丰卸了人家四肢关节,一还四,就是高利贷,本息也够了,这事到此为止,不然没完没了。”
张三丰补充:“而且,你这个猥琐锁,你也不知道怎么用,你去报仇,大概率是再挨一顿打。”
张登平想了想,表示同意。
我又说:“之前我跟张三丰还有贞慧,我们没有跟大家说实话,不是想隐瞒,而是这些事情,不是语言可以描述的,也不是语言可以让人相信的……那还不是最要紧的,最要紧的是,你有没有看过《x战警》?”
张登平:“看过。”
我说:“那你换位思考一下,如果超常人不是你,而是保安队,或者任何其他你并不信任的人,会怎么样?”
张登平:“我觉得如果那个练肌肉的蠢货拥有超常能力,他一定会奴役我们,我多半会想办法弄死他。”
我说:“在别人眼里,你以为你我,不是蠢货?”
张登平好像懂了,又好像没懂,开始皱眉,想。
张三丰总结:“总之,我们不说,是为了常态的人,如果满天都是超人在飞,你让不能飞的人,怎么愉快地活,作为劣等生物被奴役么,很快就会出现新的种族主义,然后分裂,大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