杨酒酒来的路上没想到能在这时候遇上死而复生的霍三。
霍川带了一马车的祭奠之物来的时候,也从未想过会在此刻见到自己多年未曾谋面的妻子。
两人的心情都说不出的复杂,可杨酒酒的选择显然更为决然。
她不知为何对这个突然回来的丈夫表现得极为反感,连带着霍四和霍妮儿的反应也很奇怪。
霍川的反应不算慢,可这时候想追已经来不及了。
因为先前还半死不活倒在地上的霍大强听到有人说霍三回来了,立马就手脚并用地冲出来,直接就抱住了霍川的腿,声泪俱下的开始哭诉。
“老三啊,你可算是回来了!”
“你再不回来,咱们这个家就算是彻底散了啊,你这么多年都去什么地方了?你怎么就不知道传信回来呢?”
“你知不知道大哥这些年一直都记挂着你,生怕你在外头会出半点闪失,可你怎么就不知道回来啊?我……”
“大哥。”
眼看着杨酒酒带着霍四和霍妮儿越走越远,丝毫没有入霍家大门的意思,霍川回想起刚才杨酒酒走之前说的咱们回家,心里立即就是咯噔一响。
杨酒酒是他过了门的妻子。
霍四和霍妮儿更是他爹娘留下的幼子幼女。
他们都是霍家的人,可为何路过霍家的大门却不入?
他们说的回家是去什么地方?
他不在家的这些年,到底还发生了什么?
霍川一时心乱如麻顾不得去听霍大强到底哭了什么,动了动手脚实在挣脱不开,眉心锁紧的情况下心中烦躁渐起,伸手抓住霍大强的手逐此掰开他的手指头,微微俯身盯着霍大强浑浊的双眼,一字一顿地说:“大哥,他们为何过门而不入?”
“我……”
霍大强被酒气腐蚀过度的脑子一时没听出他话中隐藏的怒气,张嘴就说:“他们早就不是霍家的人了,自然不能进咱家的门!”
他说着扒拉着霍川的胳膊站起来,怒气横冲地说:“老三你这些年都不在家,你是不知道杨酒酒有多过分,她不光是不守妇道满脑子想着改嫁,还一味地在外头勾搭男人!”
“浪荡不堪就罢了,她还鼓捣着霍四和霍妮儿跟我闹分家,闹得家里鸡飞狗跳的一日不得安宁,爹娘就是被那个贱人活活气死的!要不是她在外头胡作非为毁了咱家的名声,爹娘也不会这么早就没了,咱家也不会变成现在这种样子!”
霍大强说得言之凿凿,愤怒之下唾沫横飞,指控时的怒气冲破了天灵盖,大有一副恨不得直接掐死杨酒酒的意思。
可霍川听完,眸光却一点一点地暗了下去。
他不着痕迹地推开想拉自己的霍大强,冷声说:“你是说,老四和五妮儿现在跟着他们的三嫂分家单过,不在霍家了?”
霍大强往地上狠狠吐了一口唾沫,不屑地说:“是哪个贱人闹着要分家的,否则又怎会变成这个样子?”
“我跟你说,杨酒酒这个黑心烂肚的荡妇实在是太过分了,她在家里的时候明明是靠我养着的,可最后却反咬我一口!还怂恿着霍四分走了家里的田地!是她生生把这个家拆散了!这全都是她的过错!”
眼看着霍川沉默不言。
霍大强嘴皮上下翻飞越发来劲儿,嗷嗷就吼:“你当年娶她过门儿的时候我就说了,这贱人长了一副水性杨花的样子,一看就不是什么好东西,果不其然,她就是个搅和得满家不宁的搅屎棍!我当年就没说错,也没看错!”
“你之前不在家就算了,可这次你既然是回来了,就一定不能放过她!”
“我要是你,我现在就去把她打死!”
他吼着吼着也不知是怎么想的,突然嘿嘿一笑,意味深长地说:“不过她那张脸的确是长得不错,你要是舍不得打死,也可以留着多磋磨一段时间,等磋磨够了,再转手把她卖到窑子里去。”
似乎是凭空想到了杨酒酒饱受折磨的画面,霍大强不知是疯魔了还是彻底失智了,哈哈笑着说:“没错,就该这样!”
“那贱人就活该是这样的下场!我……”
砰!
一声皮肉倒地的闷声惊响,刚才还在大肆咒骂的霍大强轰然倒地。
肥腻如猪的身板倒地的刹那就惊起了地上堆积的尘,与之同时响起的还有周遭无数人脱口而出的惊呼。
在一片惊讶的吸气声中,率先动手的霍川面无表情地动了动手腕,目光冰冷地看着满脸青紫错愕的霍大强,冷冷地说:“你口口声声诋毁辱骂的人,是我的结发妻子。”
“大哥,她是你的弟妹,你不该如此辱她。”
哪怕是多年前只相处过一个伸手不见五指的新婚夜,哪怕从头到尾没说上几句话,时隔多年再相逢时面对面不识,那也是他迎娶而回的妻子。
是他不可辜负的人。
纵然杨酒酒在他不在的这些年有做错的地方,那也是他先对不住杨酒酒的。
该骂的人是他,对不起杨酒酒的人也是他。
凭什么如此辱骂她?
哪怕霍大强是与他一母同胞的大哥,这也绝对不是让霍大强肆意辱骂杨酒酒的理由。
他不允许。
霍川如此反应是谁都没想到的。
在无数错愕震惊的目光中,霍川冷着脸往后走了一步,可在走之前却突然转头看向早已惊呆不知作何反应的村长,说:“村长,我半年前曾托人回来打听过家中情况,可那时有人说我的父母妻儿都早已不在人世,我无从查证只能取信,可眼下看来似乎并不是这么回事儿。”
三魂不附体的村长听到这话无措地啊了一声,反应过来这话是什么意思后尴尬一笑,苦哈哈地说:“你爹娘的确是没了,可杨酒酒她……”
“她没死啊……”
这人非但没死,还在这不到一年的时间里折腾出了不少花样,虽然说不知道杨酒酒每个月都要往县城里送的坛子里到底装了什么,可她带着几个孩子,眼看着日子确实是越过越见起色了。
哪怕是村长处处对杨酒酒都有不满,但是在这一点上,他也不得不由衷地说一句佩服。
毕竟身处如此逆境,不是每一个人都有杨酒酒这样的韧劲儿和胆量的。
时至今日,任谁见了都必须说,她当时坚持分家是对的。
要是不分家单过,如今还不知要被霍大强拖累成什么样儿呢。
霍大强说的话霍川一个字都不信,可村长说的他还是信了几分。
他不知想到什么脸色愈发难看,死死地掐着掌心的同时咬牙说:“那孩子呢?”
“孩子也活着吗?”
村长愣了下,苦笑点头。
“你走以后杨酒酒就怀了孩子,是一对儿双生子,眼下都好好的呢,跟着杨酒酒过。”
“他们母子现在住在什么地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