邓信自从去了北漠之后,就没有了消息。
但是上一世的言落霄,却在一个不经意的机会之中,得到了邓信的消息。
那是上一世的言落霄陪在沈从宇身边的第四年,沈从宇瞒着言落霄削弱柳家在兵器制造方面的势力,还命人暗杀了当时还怀着身孕的柳夫人,并且嫁祸给了野心勃勃的邓家。
彼时的邓家在军中几乎已经完全取代了柳家的地位,柳庆也为了寻找杀人凶手几乎癫狂,最后被投入狱中流放北漠。
言落霄只剩下柳庆这最后的一个亲人,坚持要派人去送柳庆。
便是在这路上,柳庆和言落霄身边的人遇到了消失已久的邓信。
是柳庆先认出邓信来的,那是在一片荒无人烟的废墟城镇之中,整个城因为水源的枯竭而迁徙,但城中只有邓信一人还守着。
柳庆和邓信曾都是铸剑天才,虽然多年未见,但一见面仍然有着惺惺相惜的感觉。
于是柳庆便从邓信的口中知道,他找到了那个他深爱的北漠姑娘。他们这么多年,一直隐居在这个小城之中,生活过的还算安逸。
然而这个姑娘天生就有着一种黄血病,需要南海极为珍贵的鲛珠来治疗。邓信没有能找到鲛珠,没有能治好这个女子,所以女子早在一年前就亡故了,而邓信不愿随同城中居民们一起迁徙,只想要留在这城中,伴随着他心爱之人,哪怕孤身一人。
这些都是当时柳庆给言落霄最后一封信之中写到的事情,至于那邓信最后如何了,上一世的言落霄也不知道。
但是这一世,此刻那个女人还没有死,她就有机会不是吗?
只是柳庆并不知道言落霄经历的这些,听到了“邓信”的这个名字,他便即刻摇头:“不可能!他消失多年了,谁都不知他的下落。何况就算是知道了,我听闻他那人脾气性格古怪,只怕你也未必说得动他!”
对于此,言落霄只是自信一笑,而后看向了柳庆:“那我若是说得动他,舅舅是否就能支持我?”
“这是自然。”
虽觉得是天方夜谭,但柳庆却还是沉吟片刻,点了头:“那邓信虽然是邓家人,不过他和邓家早已断绝关系。你若当真能请到他来做你镇守店中之人,日后不管你做什么,舅舅绝没有二话。只是我想和你说,霄儿,不要难为自己,去做这种不可能完成的事情,你会很痛苦!”
“我知道啦,舅舅!”
言落霄点了头,而后也靠在了柳庆的身旁:“舅舅,从今儿开始,我继续和您学铸造!我一定要完成我想做的事情!”
如今一切都准备就绪了,言落霄觉得自己的时间也不多了:要赶在沈从宇将太子之位得到之前,将他拉下来才是!
于是柳庆便带着言落霄再一次入了京中。
分明昨儿才从这京中离开,可如今再来京中,言落霄竟是有一种恍若隔世的感觉。
她拒绝了柳庆说要准备马车的提议,反而是和柳庆一起骑了马。
这骑马的本事,她还是上一世为了沈从宇而学会的。如今柳庆瞧着她飒爽地上了马背,也是十分意外:“我们霄儿什么时候会骑马了?你母亲当年想学,结果摔了一次,后来都对马敬而远之了呢!”
知道柳庆是玩笑,言落霄糊弄两声便就过去了。
一路坐在马背上进入京中,瞧着虽然昨儿发生了那样大的事情,但是京中似是完全没有什么改变。
只有在路过一些茶楼的时候,听到说书人已经将他们昨儿发生的事情,当做是个茶余饭后的谈资,说的津津有味了。
不过话里话外的意思,便是她为了对抗毛高的这桩婚事,选择了用火弹自尽。
一路到柳府的时候,柳庆还对言落霄道:“我听闻,今儿圣上招了言相谈话,大约便就是要问这件事。只怕圣上是动了怒,也要彻查这个毛高了。不过京中的关系盘根错节,这一次动不了毛高的筋骨,顶多能让他收敛两日罢了。”
言落霄微微点头,将马停在了柳府的大门口,却看到了门口竟停着一辆言府的马车,心下便慌了一下。
柳庆也看到了,回头将马匹交给了府门口的小厮,才对言落霄吩咐道:“你拿着我的令牌,从后门入,说是我请来给夫人诊脉的女医,他们不会难为你。”
柳庆成婚至今也有十年了,夫妇二人却是一无所出,所以常常暗暗找些大夫女医来给柳夫人诊脉,后头的人知道了自然会放她进门。
对于柳家,言落霄也是轻车熟路了,于是便从后院一路小跑到了前厅,躲在屏风后头瞧着前头的情况。
是月姨娘来了。
此刻她正坐在堂中,沉着脸看着已经进门的柳庆。
柳夫人给他们二人换了新的茶,月姨娘才开口道:“霄儿将她的嫁妆藏到哪儿去了?我们搜遍了整个迎亲的队伍和轿子,发现里面放着的都是假的东西,她将那些东西是不是都交给你们柳府了?她是不是早就想好了?”
原来她是为着她那添置的嫁妆而来,果真是财迷心窍,和言涛倒是绝配啊!
柳夫人似是不大愿意理会她,只是对言涛喋喋不休:“你们柳家和言落霄到底打的什么主意!?叫她竟是要在走之前,还要如此坑我,坑我们言府?!你可知,若是我和我们老爷出事了,你们柳家也保不住?”
言落霄如今和柳家已经毫无关系,柳庆自然不会对月姨娘有什么好脸色。
他只是喝了一口茶,而后冷冷冰冰的目光便放在了月姨娘的身上:“我们柳府家大业大,总是我们添补你们。就你那点儿子添妆,还不是我妹妹送给你的?如今你跑到我这府中来大闹,你若是有证据,去报官来搜府就是。若是没有,还请即刻离开我们柳府,否则休要怪我不客气!”
月姨娘仿佛从柳庆的眼中看到了言落霄,站起身来,便将手中的杯子狠狠砸在了地上:“我便是不走,你能奈我和?!若是你们不像我的东西交出来,我就赖在这里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