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画的眉眼,莫名沉静了下来,恍惚间,竟然让沧州王觉出几分熟悉感来。
那种熟悉感来的匆忙,像是心头掠过的一根羽毛,很快又消散了,快得他甚至来不及深思。
但拓拔玉轩依旧忍不住说道:“皇后娘娘不担心陆国陛下么?”
叶浮珣眼睛忽然睁开,内中的寒意像是化作了刀子,锋锐无比。她冷然转向拓拔玉轩,声音如冬日冰雪一般寒凉:“陛下的能为,不需要本宫担心。”
话音落下,叶浮珣又迅速收回了目光,阖下了眼,将冰冷敛去,将目光投向了擂台上对峙的两人。
她怎么突然就没有克制住自己的情绪,一定是刚才太烦躁了,拓拔玉轩还要来撞她枪口!
叶浮珣原本是打算自己上场的,但白玉仙却完全洞悉了她的打算,先她一步出手。她总不能在大庭广众之下和白玉仙抢着出战吧,那也太不成体统了。
拓拔玉轩也有些莫名其妙,他自问这些天礼数周全,和陆国之间的关系虽然说不上亲密但也算得上是友好了,这位陆国皇后眼中对他的敌意和不喜究竟是从哪儿来的……
看来回去得好好查一查,是否哪里做的不够周到。现下沧州内部还没有肃清,不宜和外界交恶。
底下的白玉仙并不知晓沧州王心中这百转千回,方才石魁说完那句话之后,身子便如同离弦之箭一般朝着他飞奔而来。
手中凝聚着浓厚的内力,分化为双掌的掌力,浑厚的真气随着双掌,铺天盖地的袭击而来。随之而掀起的飓风,令得周遭飞沙走石。
显然这位龙虎门的门主也并没有因为白玉仙年轻的外表而生出轻视之心,一出手便是绝招。
周遭还未散去的群众满是激动,又是惊骇。
激动的是这一场比斗的精彩程度远比方才比武大会要强,二者相比起来比武大会简直就是过家家。
龙虎门的门主全力出手,对手是陆国的皇帝,光是两位的身份就能引起激烈的讨论,如今这两人便在擂台上动起手来,如何不让人激动。
而惊骇的地方在于,他们距离擂台隔得有些距离,只能看个大概,眼神好的或许清晰一些。
但便是这样的距离,也能感受到那股浑厚的内力,仿佛要将他们掀起来一般,顿时觉得空气都有些压抑了起来。
而在这其中不动如山的观众,定然便是有些能力的高手,他们皆是眼神微凝,全神贯注的盯着擂台上的两人。
距离石魁最近,直面石魁的白玉仙,却是面色丝毫未变。他双手负于身后,面对着如同携带者雷霆之势而来的石魁,分毫未动。
发丝被飓风吹动,长袍拂动,猎猎作响,反而让他整个人除了威严尊贵以外,多了几分风流倜傥。
擂台上的碎石从地面上击起,铺天盖地,遮掩住了视线。
似乎有着两种不同的内力相互纠缠,但旁人无法分清,甚至无法看清场上的具体情况。
所有人都屏息凝神,等待着结束。
就连原本心中有几分不屑的沧州王,都目不转睛的盯着擂台。
即便是他也不得不说,石魁和白玉仙的比斗,比方才的比武大会,要精彩的多。
这是真正的高手对决,旁人甚至看不清楚细节。
不少的碎石四处飞散,甚至打到了高台上。一旁伺候的侍卫手忙脚乱的替拓拔玉轩挡住飞来的碎石,拓拔玉轩却忍不住再度将目光移向了叶浮珣。
只见叶浮珣仍旧是慵懒的靠在那儿,眼神虽然微微垂着,却是看着擂台的,但神情却不起波澜,即便底下战的这般激烈,她也不知是哪来的自信似的。
就连她身后的那些官员,表情也十分的淡定。
不少碎石也朝着叶浮珣的方向飞去,然而她仍旧坐在那,动作都没变过,而那些碎石快要碰到她的时候,仿佛是碰到了什么屏障,被弹到了一旁。
而此时,所有人都紧紧盯着擂台上打斗的两人。或许是在看陆国皇帝的实力如何,或许是看一场好戏,这的确是一场绝佳的好戏。
叶浮珣再度阖上了眼,靠在椅背上。
与此同时,从一片飞沙走石中,一声破风声响冲破云霄。
这声音实在是有些惨烈,所有人在听见这声音的时候,心头都忍不住凛了一下。随后不约而同的朝着声音来源处看去。
只见风波的中心处,飞出来了一个人,是十分狼狈的倒飞出来,体型魁梧。
擂台为了彰显沧州王族的贵气,造的十分大。
这人影却堪堪落在了擂台的边缘,将摔不摔。
他身上看起来没什么伤口,仔细看却发现他的两只手都十分不自然的垂了下来,稍微有些经验的,便能看出这双手骨头怕是都断了。
好凌厉的手段!好厉害的武功!
擂台下立即引起了一阵骚动,龙虎门的弟子站不住了,什么也顾不上,冲破围观的人群,急匆匆上了擂台。
以那对双胞胎为首,头一个上前扶起了他,内力随着手掌缓缓注入石魁体内,一边还喊道:“爹,您没事吧!”
很显然,倒飞出来的人影,真是龙虎门的门主,石魁。
台上的真气随着石魁的摔落逐渐散去,将其中负手而立的男子显露出来。白玉仙甚至身上的衣裳都没有沾染上丝毫尘土。
仍旧是无波无澜的面孔,朝着石魁淡淡颔首道:“石门主,承让了。”
石魁脸上满是不敢置信之色,甚至没有挣扎就让两个双胞胎兄弟给扶了起来。感受到内力的注入,几乎移位而震痛的五脏六腑逐渐缓和。
龙虎门一脉的武功都有所相同,练出的内力也是性质相近,因而互相传内力这种事情在龙虎门也是常见。
石魁咳嗽了一下,终于喷出了一口血来,嘶哑着声音道:“陆国皇帝,果然厉害,石某认栽了。”
他的语气十分服气,没有怨毒,也没有死缠烂打的意思,倒是让旁观的人生出了几分好感。
至少人家敢作敢当,输得起,是条汉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