叶浮珣忽然发现,自己真的是被愤怒冲昏了头脑了,皇后这样视他人的命如草芥的人,跟她说这些岂不是浪费口水吗?
“既然皇后都说了,一个低贱的奴才死了就死了,没什么可惜,那么想来,也是根本不会在意钟嬷嬷是死是活了?
正好我怀疑她跟刺杀我的两个黑衣人是一伙的,我就自作主张将她带回去审问了,也好排除皇后娘娘您的嫌疑,您觉得可好?”
皇后立刻反对道:“不行,钟嬷嬷是本宫的人,就算有嫌疑,也该由本宫来审问,怎么能让你带走她?”
叶浮珣道:“皇后娘娘这么紧张,莫非真的是心中有鬼?由你来审问的话,钟嬷嬷很快就洗清嫌疑了吧?”
皇后闻言,气得青筋直冒,厉声说道:“放肆!你的意思是说本宫会徇私了?哼,本宫执掌后宫十几年,向来都是秉公执法,从不曾偏袒徇私。
你这么说话,根本就是在侮辱本宫!”
“可我就是信不过你,人我是要亲自审问的,”叶浮珣丝毫没有退让的意思,“如果皇后娘娘觉得不妥,大可以去告诉父皇,让他来主持公道。”
“你……”皇后的脸都绿了,登时哑口无言。
皇帝愧对玉偲苓,自然偏向于她,不管她提什么要求,他都会答应,更何况此事还关乎“刺杀”两个字,她根本就没有胜算。
闹到皇帝那里,只会让她自己更容易被怀疑。
叶浮珣此番带钟嬷嬷来找皇后的目的,就是想要告诉她,钟嬷嬷在自己的手里,而且,她会严加拷问,她想让皇后心慌,然后乱了方寸。
“儿臣告退了。”
叶浮珣带着钟嬷嬷扬长而去,皇后便心想,如果钟嬷嬷受不住刑,把一切都招了,玉偲苓再闹到皇帝那里,那她就玩了。
所以,绝不能让钟嬷嬷有机会说话。
但是,叶浮珣必然派人严密看守钟嬷嬷,而且肯定布下陷阱,就等她跳下去,因此,派人去劫囚,是不明智的。
如今唯一的办法就是威胁钟嬷嬷,让她不敢开口。
叶浮珣回了舒凝宫后,就把钟嬷嬷关进了一个小房间里,并派人守住。
钟嬷嬷的底细,叶浮珣也早就摸清了,她早些年就在宫中当差,皇后进宫之后,便被调到皇后身边服侍。
因为心思缜密,办事牢靠而被皇后看中,选为了贴身宫女,之后的几十年里,就一直被重用,替皇后做了很多见不得人的事。
钟嬷嬷没什么亲人,父母早死了,与妹妹相依为命长大,前几年,妹妹也过世了,现在老家只还剩下妹妹唯一的儿子。
她对这个外甥甚是疼爱,将其当成自己的亲生儿子一般,每年自己得到的赏钱或者什么好东西,自己舍不得用,总会拖人寄去给他。
可以说,这个外甥是钟嬷嬷的唯一死穴。
“钟嬷嬷跟在皇后娘娘身边,已经快三十年了吧?”叶浮珣拉了一张凳子在钟嬷嬷身前坐下,颇有耐心地问道。
“皇后一直如此重用你,视你为左右手,想来你们主仆之间的感情相当深厚了?”
钟嬷嬷被捆绑在梁柱上,唯一能动弹的,只有一颗脑袋。
但她并未抬头,只是很平静地说道:“六公主不必多费唇舌,老奴是无论如何也不会出卖皇后娘娘的。”
叶浮珣倏地笑了一声,竟拍手称好:“钟嬷嬷不愧是个忠心护主的人,宁愿自己死,也绝不背叛主子,你这样的人这世上不多了。
只是可惜啊,可惜你那可怜的外甥,尚未成婚,年纪轻轻就要去见阎王了。”
“你说什么?”钟嬷嬷猛然抬头,凶狠地看着叶浮珣,“你要做什么?不许动他,他是无辜的!”
“无辜?”叶浮珣露出一个阴森的笑脸,“林嬷嬷也很无辜啊,还不是一样被你们害死了?当年的小公主不是更无辜?不也没逃过一劫?
钟嬷嬷,做了坏事是会有报应的,你的外甥确然无辜,可谁让他做了你的亲人呢?这就是他的命!”
钟嬷嬷果然最在乎这个外甥,听叶浮珣说要对他不利,立刻就勃然大怒,一边挣扎一边吼道:“要是敢动他,我就是做了鬼也不会放过你的!”
叶浮珣笑着摇头,叹息一声,说:“钟嬷嬷何必这么激动,我又没说我就一定会对他怎么样,我这不是在跟你商量吗?
你我来做个交易如何?你帮我做证人,把当年皇后在小公主一案当中所发挥的作用讲述一遍给皇上听,我便放过你的外甥。
而且我还会派人保护他,将他安然无恙地带到你面前来。”
钟嬷嬷还是嘴硬说道:“我死也不会出卖皇后的!”
“皇后这个人是比较多疑的,就算你不说,估计她也不会放过你外甥。”
皇后做事是不会允许任何有可能威胁到自己的人和物存在,因此事后很可能会赶尽杀绝,斩草除根。
这是钟嬷嬷想一想就心寒的。
“我有的是时间,但你可要尽快做决定了,因为皇后下手很快,晚了恐怕就来不及了。我想,你也不想让你那唯一的亲人就这样离开人世吧?”
叶浮珣说完,起身往外走去,到了门口又回头补充道:
“其实这么多年,你为皇后办过的事数不胜数,你欠她的恩情,早就还完了,并不欠她什么,也是时候为自己想想了。”
叶浮珣出了房间,便回到寝殿休息。今天被那个女黑衣人打了一掌,胸口还隐隐作痛,怕是受了不轻的内伤,得坐下来好好地运功疗伤才行。
可是,她低估了自己的伤势,才略一提气,整个胸前就疼得厉害,根本不能运功,看来只有让青玉来给自己疗伤了。
正准备喊人的时候,一道修长的人影走了进来,疾步走到叶浮珣跟前,急忙询问道:“听说你在北宫遇刺了,有没有受伤?”
叶浮珣笑了笑,摇头:“我没什么大事,是白月告诉你的?”
白玉仙的眉头皱得紧紧的,把叶浮珣的手抓过来细细把脉,脸色骤变:“受了这么重的内伤,还说没有大碍?为什么受伤了也不跟我坦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