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平说:"沛公,六国叛贼,要进攻咸阳城了。"
"我离开队伍太久了,他们会起疑心。"
"我就……"
刘季说:"你回去吧。"
"先生的事,就交给刘某处理吧。"
陈平望了一眼黑娃,有些担忧。
他又看向刘季,对方从容的微笑着,两人无声的对视着。
陈平眼中的担忧消失了,他行礼,离开了。
刘季的视线又转到了黑娃的身上。
"先生出城,是想去找尉缭,带兵去救你那兄弟吧?"
他噗嗤一下笑了。
"他不需要先生救哦。"
"他已经丢下先生走了。"
"大秦遇到了危险,先生也遇到了危险。"
"在大秦和先生之间,他选择了大秦,放弃了先生。"
黑娃表情僵硬:"你在说什么?"
刘季疑惑的偏头:"咦?"
"他还没说自己的身份吗?"
"好过分啊,一直骗先生,利用先生,现在还丢下先生跑了。"
刘季走近黑娃,眼底流转着光芒,咧嘴笑着,带着些嘲弄,又有些悲悯。
他伸展开双臂,仰头望天,像是演戏剧般说道。
"下令把先生全族灭掉。"
"还利用先生对他的感情,束缚住先生。"
"隐瞒一切真相,让先生为仇人效劳。"
刘季的双手落在了黑娃的肩膀上,他压低声音说。
"先生那兄弟,就是秦始皇。"
"他一直在骗先生。"
一瞬间,黑娃的血液仿佛凝固了,她的心脏重重的跳了一下,呼吸停顿。
这个消息,过于震撼,她久久不能回过神。
终于,黑娃找回了自己的声音:"你在骗人!"
"他怎么可能是秦始皇!"
"他一直都是很好的一个人!"
刘季发出一串笑声:"刘某没有说谎。"
"先生这样有用的棋子,他不择手段的想要留下,很正常。"
"他把重情重义的好兄弟,演的非常像。"
"先生被骗的好惨啊。"
黑娃回忆起了很多。
嬴政举止投足的优雅。
挥舞剑时难以企及的强大。
还有偶尔让人颤慑的压迫感。
时间回到了第一见面时。
黑娃还是奴隶,被鞭子抽打着前进。
她原本在骊山修墓地,因为咸阳要扩建宫殿,又被调到了咸阳。
刺客突然出现,场面一片混乱,到处都是尸体,死了很多的奴隶和士兵。
黑娃看见了嬴政,他在躲避追杀,狼狈不堪。
她以为他和自己一样,是被迫做奴隶的亡国贵族。
所以,她救了他。
黑娃对他敞开了心扉,说了很多。
她以为终于有一个人懂她,又愿意和她平等做朋友了。
常年压抑住活泼天性的她,终于能释放自己了。
刘季凑近身子,低声问道:"先生,能告诉刘某吗?"
"他那么与众不同。"
"先生和他相处这么久了。"
"为什么从不问他的出身?"
"先生这样聪明的人,为什么注意不到那些异常?"
黑娃试图挣脱刘季的手,对方却抓的更紧了,手指扣住她的肩膀,抓的有些疼痛。
刘季笑着说:"太孤独了。"
"所以,下意识的无视不对劲的地方。"
"像溺水的人,抓救命稻草一样,不顾一切的抓住他?"
黑娃愤怒的大喊:"放开我!"
刘季说:"刘某一直觉得很奇怪。"
"明明,先生一个人行动,可以更加自由,为什么非要带着他?"
"先生本来最讨厌被束缚住了吧。"
"和以前一样,先生只是戏耍人间,所有相遇都浮于表面,这样明明就不会受伤了。"
"先生却为他停留下了脚步。"
黑娃怔怔的回望着刘季,他们距离很近,眼眸倒影着彼此的身影。
刘季一字一句的剥离了黑娃的伪装,强行拉出了藏在身体里孤寂的灵魂。
他把她看穿了。
就像,之前,她看穿他一样。
刘季一如既往,强势,好奇的向里窥探着,挖掘出影藏的细节。
这未知名的孤魂,像一面镜子,倒影着过去的刘季。
因为被拉出了,所以,惊慌,迷茫,不知所措,想要逃离,再次藏起来。
刘季兴奋而着迷的看着黑娃。
你好,另一个我。
我懂你的一切。
但是,一直这样活在梦幻里,是不行的。
人们等待的太久了,已经没有耐心了。
先生该迎接黑暗,生根发芽了。
刘季忽然拥抱住了黑娃,他的双臂交叉,紧紧勒住。
"先生,差不多该梦醒了。"
"你把太对美好的幻想,加到了兄弟身上。"
"你希望他是好人,所以你无视他作恶的时刻。"
"你希望他和你一样,所以你从不问他的出身。"
"实际上,你一直是一个人。"
"不要在自己骗自己了。"
"现在大家对你好,只是你有利用价值罢了。"
"如果没有那些精彩绝伦的点子,那秦始皇早杀了你。"
黑娃被勒的几乎窒息,她拼命挣扎,手捶着刘季的背,但是刘季丝毫没有松开的意思。
"不是的!"
"他救了我很多次!"
刘季在黑娃耳边低沉沉的笑着:"但是,这次他没来救先生,自己走了。"
"还不清醒吗?"
"那,刘某只能开始仪式了。"
"继续活在虚幻里,还是醒过来,面对痛苦的现实。"
"先生,好好选吧。"
腹部突然传来一阵剧烈的刺痛,黑娃忍不住的哀嚎了一声。
一把小刀刺入血肉,刘季在黑娃身上拉开了一个大口子,正往出潺潺流血。
刘季松开手,任凭黑娃倒在了地上。
她双手捂着腹部,血从她指间溢出,痛的浑身发抖。
刘季说:"刘某之前因为先生,胸口挨了一刀,差点丢掉性命。"
"不过,刘某很感谢先生。"
"没那一刀,刘某就不会醒。"
"估计会,浑浑噩噩的继续虚度光阴。"
"刘某刺先生这一刀,就当回礼了。"
刘季举起手腕,用小刀用力一划,割了个大口子,他以黑娃为中心,绕圈,把自己的血滴在走过的地方。
最后,他回到黑娃的身边,沾满血的手,摁在黑娃的额头上。
"祝跨越生死!"
"祝浴血重生!"
说完,刘季起身离去了。
黑娃一个人躺在地上,血止不住的流,她越来越冷,瑟瑟发抖。
再不止血,我就要死了……
这种被死亡紧紧抓住心脏的感觉,多么的熟悉。
曾经生活在现代的她,从天桥上跳下,重重的摔在地上时。
也是这样,孤独的躺在地上,痛苦无比,等待着死亡让她解脱。
作者话:各位先别急着下定论,剧情还没走完呢,还有伏笔没收呢。